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任那未尽之言在众人?心头盘旋,“又怎会?屡屡需要巡检司出?面调停?依靠巡检司耀武扬威?”
庆帝也没料到,这个事情居然没完没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透着疲惫,“此事纠缠至今,依卿等之言,当?如何?处置?"
沈初明当?即毛遂自荐道,“臣愿领命彻查此案,定当?为陛下分?忧解难。”翻飞的袍角撩过金砖地面,带着丝决然。
明亮的金砖,也倒映出?宋相骤然绷紧的身影。
他原以为这场风波早已?平息,却不?料对方竟如春蚕吐丝……
如今之计,只能以二子宋鹤伏法,彻底平息此事了。
宋鹤立于丹墀之下,玄色官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他抬眸将父亲眼中那抹决绝尽收眼底。
那是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神情,就像幼时亲眼看着父亲将犯错的门客,推进蛇窟时的模样。
‘呵...’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明明已?经嗅到自由的气?息,转眼却又被拽回这血腥的角斗场。但奇怪的是,胸腔里翻涌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战栗的兴奋。
他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襟,心道父亲若要拿他当?弃子,那不?妨让老狐狸尝尝,什么叫做反噬。
李信业负手立于殿前,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这对父子俩,眼底暗芒流转。
耳边似又响起秋娘那夜在烛影下的低语,“宋相根基深厚,若贸然强攻,只怕会?逼得天子决然护短。倒不?如...让宋家这棵大树,从自己的根须开始腐烂。”
七年前宋檀也尚未成年,排除了作案可能。那只有宋居珉、宋鹤与宋砚嫌疑最大。
以宋鹤阴鸷狠毒的心性,为求自保必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招便是秋娘的“驱虎吞狼”之计。
明明早已?将宋鹤涉案的铁证握在手中,却故意引而不?发,就是要逼得这条毒蛇在绝境中反噬同?类。
李信业抬眸望向殿外的天色,唇边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正在等待某个既定时刻的到来!
“报……八百里加急!”
殿外骤然响起凌乱的铁甲碰撞声,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官踉跄闯入,玄铁护心镜上还凝着未化的霜花。
“陛下……”那传令官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如磨砂,“朔州……又丢了。”
短短数字,却似一柄钝刀生生剜进殿中众人?的耳中。不?过数月余前,那城楼上才重新插上的大宁旗帜,而今竟又易主。
“北梁大军破城后,未作休整,铁骑已?直扑云州!”他喉头滚动,额角冷汗涙涙,“沿途三十七座烽燧尽数燃起狼烟,云州守军......怕是撑不?过三日了。”
庆帝展开绢帛的刹那,朔州二字格外刺目,后方紧跟着的‘沦陷’二字墨迹犹湿。
殿内死寂,唯闻军报被帝王五指,缓缓攥紧的簌簌声。
“好,好得很。”帝王捏着军报的指节已?然泛白,念及朔州丢失与自己急召李信业回京有关,那句‘朕的朔州,倒成了他们来去自如的猎场...”终究咽在嗓子里。
庆帝只觉胸腔憋闷,几乎要呕出?一口鲜血出?来。
郭路一步跨出?,声音如铁石相击,“陛下!北梁三皇子假意议亲在前,如今李将军甫一回朝,他们便急不?可耐地攻占朔州。这所谓的求和,根本就是缓兵之计!”
宋居珉指节在袖中暗暗掐紧。
他本欲出?列,却想起方才沈初明那一记软刀子,眼角余光扫过身后战战兢兢的翰林院众人?,最终只微不?可察地抬了抬下巴。
一名青袍翰林立刻扑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