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今晨呈上万寿公造像为?陛下贺寿。这造像上的明珠,是臣三九寒冬里亲入寒河,一颗颗打捞上来的...这尊造像更是臣妻,恳请早已封山的宗师张汉臣亲手雕琢。陛下当时夸赞臣的贺礼新?颖,臣只说要?借忠义?候万寿公韦厥,表达对?陛下的一片赤诚之心...”

他略作停顿,微微垂首,似在斟酌词句。

“臣献此造像,除表忠忱外,其实,也另有一番私心...臣斗胆期望,能效法万寿公韦厥之德业,使子孙得蒙圣恩,都能封候庙食。”

他抬起头,眼中泛起追慕之色,“史载万寿公韦厥,上马能统三军,下马可安黎庶,真乃经文纬武之全才。既是投戈即能论道的儒将,又是心系苍生的仁厚君子...即便?退隐智城洞后,仍心念故土,教导百姓兴修水利,保境安民。其德泽绵长,福荫子孙...”

说到此处,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躬身,“臣妄言了,只是每每思及万寿公之德业,便?不胜向往之至。”

“陛下”,李信业流出出一丝柔情,“臣新?婚燕尔,妻子沈氏昨日刚查出有喜,臣恨不能日日守在妻儿?榻前,晨昏定省侍奉老?母。这般天伦之乐,臣每每思之便?觉心头发烫...”

“若边关能止干戈,两?国永结姻亲之好,臣自当欣喜万分,又岂会行此构陷之事,阻挠和亲大计?”

沈清介听闻女儿?有孕,眉间郁色稍霁。他正了正衣冠,稳步出列。

“陛下,”他躬身长揖,“老?臣执掌礼部三十春秋,经筵数百,无不是夙夜忧勤,如临深渊。每道仪制,每处礼节,皆反复推演,唯恐有负圣托...”

言及此处,他忽而直身,面现愠色,“然御膳传膳之责,本属光禄寺职司,与礼部何干?此等无端指摘,岂非欲加之罪?”

他双手除冠,捧于胸前,“万寿节出了差错,确乎是臣办差不利,甘领责罚。若言老?臣勾结构陷外使...”他猛然抬头,目光如炬,“这等辱没国体、玷污清名之事,老?臣纵九死?亦不敢为?!”

庆帝见状连忙起身,龙袍袖摆微扬,“沈爱卿何至于此!朕自然信得过老?爱卿的忠心。此事尚待查证,爱卿快快请起。”说着示意左右扶起沈尚书。

庆帝目光转向静立一旁的张希颖,“张爱卿,此案你也参与查办,供词可都属实?”

张希颖立即回道,“臣启禀陛下,此案由大理寺主审,刑部复核,臣全程随行监督。每一道程序都严格遵照《大宁律》与《问刑条例》,不敢有半分逾矩。”

张希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潮翻涌。

前日宋相曾将他唤至偏厅,檀香缭绕间谈及北梁三皇子议亲之事,言语间暗示他届时需随众进言。

他虽深以为?然两?国修好之利,赞成议亲之举,但?也不能坐视别国皇子,折辱大宁天威!

太后凤仪端庄,天子威严凛然,此乃一国体统所?在,万民颜面所?系...

张希颖官袍下的手掌微微收紧,当即俯身再拜,铿锵有力道,“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欺瞒圣听之举。”

“三皇子,还要?接着狡辩吗?”周太后气得脸色发白,“莫非我大宁满朝朱紫,百年礼仪之邦,竟要?合起伙来做那构陷使臣的小人?”

她猛地拍案,九凤金钗的流苏剧烈晃动,“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栋梁之臣?焉会行此龌龊之事?”

普荣达额角青筋暴起,声音里带着几分仓皇。

“陛下,李信业之父当年战死?北疆,这些年来他每逢边关交锋必下死?手,哪次不是杀得我北梁儿?郎血流成河?此等血海深仇,他怎会突然转性求和?他如今这副温顺模样,不过是演给诸位看的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