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盏茶功夫,老管事佝偻着腰,引进来七八个浣衣妇。
最后头那个怯生生的年轻女子,拘谨的偷瞄着何?年。
她就是那日内厨房中,为少夫人讲话的低等?浣衣妇。
正因这一举动得?罪了掌勺的张婶子,她便被张婶子暗中记恨,不仅处处刁难,还故意?加派了许多额外的工作。这几日下来,她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连腰都直不起来。
此刻,她站在?少夫人面前,低垂着头,一双眼睛虽带着羞赧,却掩不住深深的疲惫。
站在?她前面的老管事,捧起一只黑黢黢的陶罐,恭敬道,“夫人,这是府里?常用的硫磺粉,按祖传的方子兑了艾草,几十年来从未出过差错..."
何?年低头嗅着硫磺粉,
椿?日?
确实大半是艾草,少量硫磺粉,极大的削弱了硫磺的毒性,可...
何?年鼻尖微动,敏锐的抬眸,望向那几个妇人。
“你们当中,是谁负责用硫磺熏蒸老夫人生虱的衣物?被褥?”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敷衍的气度。
那个身形单薄的年轻浣衣妇,战战兢兢地挪出半步,绞着衣角低声道,“回...回夫人话,是...是奴婢...”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
“你叫什?么名字?”何?年问。
“回夫人,奴婢叫...叫香姑...”
她回答完,见主子疑惑的样子,连忙解释着,“因...因奴婢,常年浣洗主子们的衣服,用得?是上好的香碱锭,是而,是而,她们都说奴婢身上是香的,叫奴婢香姑...”
“香姑...”何?年定定看着她,“你不要害怕,如实告诉我,当日你用得?硫磺粉,就是取自这个陶罐吗?”
她点了点头。
“那你中间接触过什?么人吗?比如,我前段时间刚买回来,名唤狸奴的小厮?”
那女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何?年目光一凛,语气忽转凌厉。
“你若是如实回答,出了任何?问题,我都不会怪罪于你,毕竟不知者无罪。可你若是遮遮掩掩,事后被我查到什?么内情,我只能将你发卖了出去,将军府容不得?欺主之人!”
香姑闻言浑身一颤,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
她额头抵着青砖,声音带着哭腔,“少夫人明鉴!奴婢...奴婢实在?被张婶子派了太多差事,那日分身乏术。恰巧有个小厮说他得?闲,主动要帮奴婢晾晒衣物?...奴婢一时糊涂就...”
她慌乱地抬起泪眼,“奴婢万万不敢偷奸耍滑啊!”
何?年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扶起。
“不要害怕,我不过是要查明老夫人染病的缘由,并非要责罚于你。”
何?年拍了拍她颤抖的手背,安抚道,“至于张婶子,若查实她确有欺凌之举,我定会依府规严惩不贷!”
沈初照的衣物?,日常都是身边侍女打理。
她想过管理内厨房,严格把?关老夫人入口的东西,日常用的香薰,却忘记了单是洗衣服这个环节,也会有人动手脚。
过去老夫人穿得?衣服,都是自然晾晒干,并不喜欢熏蒸香料。所以何?年下意?识觉得?,太阳底下晒过的衣服,应当是安全的...
可如果狸奴趁机在?衣服里?放了虱子,那之后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知道老夫人是怎么中毒的了...”
何?年屏退了浣衣妇们,招呼薛医工过来。
“薛医工,这个硫磺粉里?,除了艾草,还有藜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