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使从?暗处走出来,玄色麒麟补子?泛着幽光,皮笑肉不笑道,“夫人又来了?”

他拇指摩挲着虎口处的痒。

自从?上次女娘被夹道里, 猛然冲出来的耗子?吓到, 他扶了她一把后,他就?怎么也忘不掉那双手,扶在自己手上的滑腻触感。

镇抚使指了指大牢深处,笑吟吟道, “皇城司大牢里都是死刑犯, 只有夫人活色生香,画上的美人一样...您来得?次数多了,连牢房里的耗子?都惦记着您身上的香味,老远在夹道里等着呢...”

“大人说笑了”,女娘侧身避开扑面而来的腥风, 面露不悦。

这镇抚使起初对她还很尊重,后来见?她来得?次数多了,李信业也不搭理她,言辞中渐渐多了轻慢,目光也在她身上,肆无忌惮游走。

女娘为了李信业的缘故,忍着脾性?没有发作。

她提着裙裾,只问他,“将?军如何?了?”

那镇抚见?她不搭腔,也不敢真的得?寸进尺,只跟在她身边,拼命嗅着她身上的香。

“都关进司狱了,哪里还有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不过,那位也是真的嘴硬骨头硬,现在更是滴水不进,一心求死呢!”

他身上一股霉腐味,引得?女娘只能将?艾草香囊,往鼻尖掩了掩,忍住想吐的冲动。

那镇抚使也不恼,只讥诮的笑着,“夫人,这才哪到哪啊?我身上的味,您若是受不住,就?不必去看李信业了...他这两日有了将?死的气?象,身上那才叫腐臭难闻呢,一日泼了好几遍水,都止不住蛆虫往跟前爬...”

沈初照听到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刺耳声响,掺着腐肉气?息的刺鼻味道,直冲天灵盖。

镇抚使靴尖碾碎一只逃窜的蟑螂,讨好般在女娘面前卖脸。

“夫人这般金贵,一遭遭来看他,他还不领情,果?真是蛮荒粗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下官若不是看在夫人的面上,给个照应,真心瞧不上这种?人...”

女娘罗鞋踏过渗血的凹槽,努力避开青砖缝隙里的蛆虫,从?绣囊里掏出一定?银子?,捏着一角递给那镇抚。

他接银子?的手,还是擦过她白腻的指尖,贪恋着不肯松手。

沈初照迅速抽手,银子?落地,在黑暗里发出闷沉的声响。

镇抚使弯腰去拾银子?的功夫,她提着食盒,摸黑往前走。

没有镇抚使提灯照亮,女娘在黑暗中五感敏锐,恐惧也无限放大。

她心跳快到摁不住,却依然不顾四处乱窜的老鼠,也不再担心踩到蛆虫,一路小跑着往李信业的牢房走。

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只是心里涌动着一股悲哀,和迫切害怕失去什么的感觉。

但在拐角骤然亮起的火光中,她猛然看见?瘫坐在地上的李信业时,还是心脏骤停,喘不出气?来。

短短几日没有见?,他几乎瘦脱了相。

曾经能挽三石弓的臂膀,健硕而遒劲的胸膛,尽数消失了。

只有醒目的骨链,赫然穿透身体。

青灰皮肉上凝着黑红血痂,露出内里的森森白骨。

两名狱卒脏污的手指,正掰开他溃烂的唇,强硬的往里面灌米粥和参汤。

米粥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滴在爬满蛆虫的稻草堆里。

而这个过去枷锁也困不住的人,此时毫无反击之力。

他头发黏结成块,双目呆滞,瞳孔涣散,一副无识无觉的样子?。

唯有白色的蛆虫,随着他微弱的喘息,在腐肉间蠕动,给整个人带来一丝活气?。

女娘手中食盒掉落,滚出两行热泪。

“你们在做什么?他不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