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素也后悔了,抱怨道,“娘,你说你逞什么强呢?”

罗氏的形象实在谈不上体面,她宝贝的暗紫色缎面褙子在受刑时被打得稀烂,被迫扒了去,上身只有血污斑驳的中衣,蓬头垢面,发髻散乱,一路走过去,街道两旁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时冲母女二人指指点点。

李素素受不了异样的目光,抬手挡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有人认出了她们。

“这不那什么李探花郎家的女眷吗?怎的这般狼狈?”

“听说是犯了事儿,进诏狱啦……”

“呀,这都没死?”有好事者表示惊讶,遥望了一眼北镇抚司的方向。

“可不么?听说最后还是靠儿媳才捡回一条命。”

另有知情者悄声说,“这赵大奶奶着实倒霉,出嫁三年,就守了三年活寡,她还无怨无悔侍奉婆母三年,结果嫁妆还被强占了去……要我说,赵大奶奶不如别管,让这老虔婆死诏狱里,清静!”

“竟有这事儿?”

李家虽破落,好歹出了个探花郎,于百姓而言也算高门了,天性使然,让他们对李家后宅事充满好奇。

“我家亲戚是在孟家做粗使的,前日才去李家帮赵大奶奶搬嫁妆,那做婆母的霸占着儿媳嫁妆不放,要死要活,反过来指责儿媳仗势欺人,连夜追到儿媳房里咒骂……”

“呸,真是不要脸!”

一语既出,又有好些多嘴的婆子混入其中,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再抬眼去看罗氏,已经有人出手冲她母女二人丢臭鸡蛋了。

罗氏与李素素抱着头,宛如过街老鼠般逃窜,等逃回家,母女俩头上身上,不是臭鸡蛋就是烂菜叶子。

“我……我要把这些刁民统统告到府衙去!”自李彻高中,罗氏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娘,快别闹了。”李素素已经累了,“您看这京中人处处议论咱们李家,您再去闹,女儿脸面都快丢尽了!”

罗氏眼皮顿时吊起,“你娘我被害成这样,你还嫌我给你丢人?”

这一嗓门,邻里又有不少人探出脑袋,而李家宅子就在府学胡同里,这会儿还有刚散学的府学士子,也朝这边看去。

李素素要哭了,大街上丢脸便算,这些府学士子可是她将来择婿的目标啊。

她面色涨红,见与罗氏说不通,便愤愤一跺脚,推门进屋去了。

直到仆妇出门相迎,罗氏才肯罢休。

罗氏有伤在身,其实不宜碰水,然她受不了这满身晦气,执意叫仆妇烧水来为她净身沐浴,她也是个能忍的,疼得吱哇乱叫,还是忍耐着把头发身体清洗干净,又让人熏了香,总算闻不到臭鸡蛋的味道了。

罗氏梳妆时想到了女儿今日的话,沉吟道,“我记得,大理寺通判的刘太太似乎很喜欢素素,前段时日才下了帖子邀我今日茶楼相会,我不若去见见,也好将素素的婚事提上日程。”

罗妈妈“啊”了声,复又垂下脑袋,“有、有这事儿吗?”

罗氏白她一眼,“我儿刚调任时,刘太太就来下过拜帖,只是那会儿我没空搭理她,今日正好想起来了,你去刘家传个话,就说我在茶楼等她。”

罗妈妈犹豫,委婉地劝,“老太太,要不您还是在家中休养好了再……”

“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罗妈妈只能领命。

罗氏自觉为一双儿女操碎了心,顶着帷帽,强撑着去了茶楼,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人赴约,便又派人去催,又过小半炷香,依旧无人前来。

罗氏怒了,愤而起身,雇了顶轿子,摇摇晃晃去到刘家门前,罗妈妈敲了三下门环,门便开了条缝。

罗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