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梨落想说让她多加小心,宫里到处是人在找她,刚一张口,泪水却决堤般滚落。

她呜咽着,说不出更多。

谢蘅芜抿了抿唇,叹一声将她抱住。

“没事了……”

她柔声抚慰着,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梨落呜呜着说不出话,胡乱地点着头。

谢蘅芜又拍了拍她的背,随后转过脸:“霍珩,带她走。”

“那些巫祝也是她的眼睛,若不便,可以取他们的衣裳掩饰,逃出宫去。”

霍珩肃着脸:“那您……”

“她不是想见我吗?”

谢蘅芜施施然起身,火光在其目中跳动,将她双眸映照成了暗金色。

她面色从容,唇边甚至还噙着一抹笑意。

“那……如她所愿。”

第一百七十章 撞钟

霍珩面色凝重:“娘娘,不可。”

“宫中不是还有一队羽林卫潜伏吗,你让他们引开黑甲卫,我自有打算。”

霍珩张嘴欲继续劝说,却见谢蘅芜在脖颈间一扯,一枚坠子摇摇晃晃。

谢蘅芜捏着玉戒,面沉如水。

“这是命令。”

霍珩大惊:“您怎会……”

他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变得复杂无比。他拱手,郑重与她行了一礼。

“娘娘……万事小心。”

霍珩深深看她一眼,抱起不愿离开的梨落离开。

谢蘅芜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回身提裙,飞奔起来。

那些羽林卫们依令肃清了一批黑甲卫,又有火势遮掩,谢蘅芜还算轻松地躲过了那些巡视的眼睛,向钟楼奔去。

那是皇宫中的最高处,也是京城的最高处。

它的钟声,足以传遍整座京城。

宫中有两处这样的钟楼。

一座,是在天子殡天时才会敲响;另一座,则是在新帝登基抑或天子回朝时才会敲响。

谢蘅芜要去的,是后者。

她要昭告天下人,天子已然回朝,彻底坐实太后窃国之实!

宫外祭坛四围的混乱使人完全注意不到祭坛上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神神叨叨的巫祝被趁乱杀死。

但鼓乐声未停。

新的“巫祝”们重又登台,口中所念,却不再是先前的邪祟之言。

虞安阳从崔府中取得的,是崔左丞亲笔所书的陈罪状。

他写了自己的,更多的却是关于崔太后。

那些“巫祝”所颂,便是崔左丞的陈罪状。

鼓者抬臂,“咚咚”重重锤下,雷鸣似的,惊得四周百姓都吓得停了推攘的动作。

坛上模模糊糊的“神音”,在此时渐渐清晰起来。

“太后窃国!”

台上一声怪腔高喝,鼓声随之落下。

咚!

战马踏着战鼓声,一路踩出敌军。

崔鹤挥舞着利剑,一面拼杀,一面狂笑。于他太过尽兴而稍显扭曲的笑声里,似乎又有几分悲凉。

但这悲意太浅,除了崔鹤自己,没有人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