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禾闭了闭眸,还有什么比这更倒霉的。
忽然有滴水溅到?手背上,乌禾以为是自己的眼泪,紧接着脸颊上也落了几滴,她睁开眼,头顶的月亮已经被几重厚重的乌云遮挡住,淅淅沥沥的雨点穿过头顶的窗户。
霉上加霉。
进来?躲雨的楚乌涯发现有这天窗在根本无济于事。
乌云密布,雨渐渐大?了,如跳动的玉珠子,砸在人手背有些疼,狂风卷着骤雨,像刀割人脸颊。
窗帘可怜地垂下,雨水沿着帘子如瀑积聚在脚下,鞋子衣裳都湿透了,青丝凌乱,湿答答地贴在额头。
楚乌涯也没好哪去,跟个落汤鸡似的,他哭丧着脸抱怨,“本王子怎么就那么倒霉,按计划本王子该在酒楼与人畅饮,而不?是在这淋雨。”
“早说了让你别来?。”
“阿姐,你说这荒郊野岭的有没有鬼啊,听闻这附近有个乱葬岗,要?是野兽好说,简直送上来?的食物?,那要?是鬼,本王子不?会抓啊。”
忽地一阵风穿过山谷,像厉鬼凄叫,楚乌涯吓得尖叫。
“闭嘴。”
乌禾屈膝蜷缩,与楚乌涯的哀嚎相比,她的声音有些弱小嘶哑。
喉咙火辣辣的,脑子也胀痛得厉害,有根经在不?停地突突跳跃,她的视线愈来?愈模糊。
乌禾猜想,是药效过了,她压抑的情蛊将破土而出,爆破血管,从她的七窍中流出。
那样一定很丑,像个女鬼。
乌禾忍不?住哭出声,她不?要?死那么丑。
于是整个林子里都是姐弟俩的鬼哭狼嚎。
“都怪你,叫你别那么快,这下好了,还没等见到?檀玉哥哥,我就要?死了。”
“怪我做什么,要?是没有我,阿姐的马车连这都到?不?了。”楚乌涯擦了擦鼻子,“再说了,不?就见不?到?阿兄么,怎么就要?死了,我们现在该怕的是鬼吧,呜呜呜,本王子最怕鬼了。”
“闭嘴。”
乌禾也不?想死,她不?知道怎么跟楚乌涯解释情蛊的事,也懒得解释,反正也快死了,她只管自己哭丧道。
“我见不?到?檀玉哥哥我就会死,我的心会痛死的。”
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酸涩疼痛,乌禾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约约有一点星光愈来?愈近。
“楚乌涯,我好像看?见流星砸过来?了。”
楚乌涯瑟瑟发抖,他怕极了鬼,抱着脑袋趴在膝盖上。
回答:“阿姐,你幻觉了吧。”
乌禾再一次认命,她出现了濒死前?的幻觉。
她一动不?动盯着前?方那点星光变成一盏灯笼,一抹群青色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微微俯身。
檀玉打远便听见二人的鬼哭狼嚎,其中一道声音熟悉,像那只娇纵的野猫。
隐隐约约中,他听见他的名字,她说着离不?开他的话。
一遍又?一遍。
铃铛悠扬回荡在鼓乐雨声中。
雨渐渐小了,大?珠小珠沿着油纸伞落下溅起几道泥点,少女面色苍白,双目失神,喃喃着他的名字。
檀玉缓缓俯身,扫下一片阴影,他细密的鸦睫低垂,漆黑的眸掠过一丝疑惑。
见不?到?他。
有这么想死吗?
他倒是愿意助人为乐,让她去死。
以及旁边那个怪叫的人,好吵。
姐弟俩蜷缩在马车内,像兽笼里的两只惨兮兮的小兽,等待捕猎者?无情捕杀。
密林里隐藏在暗的蛊虫伺机而动,马儿?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发出嘶鸣,乌禾陡然一惊,她阖了阖眼,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