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双眸微眯,甫一仰头?大笑,“本以为南诏公主是个畏首畏尾没见识的蠢货躲在城里不肯和亲,没想到如今一见,竟是个明事理?的人。”

“好,就依公主所言。”将军眉峰一扬,“只不过,贵国好像还差一样东西,杀害大皇子?凶手?,贵国大王子?的项上人头?,还没有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乌禾摸到马背上挂的袋子?,扔在地上,用剑挑破麻袋,露出一个狰狞的人头?,枯燥的发甩在雪上,血结成冰凝固满脸。

乌禾道:“这便?是南诏大王子?。”

城墙上,楚乌涯瞧见这一幕,悲切地喊了声,“阿兄。”

身着华服的女人拉住他,望着城下?血淋漓的头?颅,淡漠冷静道:“那不是檀玉。”

寒风凛冽,雪地上,将军瞥了眼地上的头?颅,“哼,我?该如何信你这是南诏大王子?,而不是随意找人顶替的。”

“信不信由你。”

吐出的气如雾上腾,少女的眼皮微微弯起?,夹着颗黑色的棋子透亮。

“我?承诺你,南诏大王子?已死,世?上再不会冒出第二个,而我?们交易的重点,也还请将军清楚,而不是纠结在你的疑心里。”

“好。”雄伟的男人双眸如鹰,目光狠辣地一寸寸透过她?,“不过本将还是有些顾虑,倘若你们不守信誉使诈呢?”

“那么将军即刻便?可攻打南诏。”

“爽快。”将军抬手?,乌压压士兵让出一条道来,“还请公主先与?我?回启国面见吾皇。”

不过是先入虎穴,做启国的人质,以此要挟罢了,乌禾看透,她?莞尔一笑,颔首,驾着马入虎穴。

“慢着!”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

雍容华贵的女人,持端庄仪态,不疾不徐道:“还请贵国,容公主梳洗一番,着南诏嫁衣和亲中原,也算南诏以礼投诚,现不过初十之晨,十日期限未至,南诏定在黄昏前送公主出嫁,想必贵国也不急于一时。”

将军迟疑片刻,“好,若黄昏前,公主未出城门,启国军队将开战南诏。”

城门打开,马缓缓踏进?,乌禾翻身下?马,楚乌涯从城墙上跌跌撞撞跑下?来,摔倒在乌禾身前,索性跪着,抱着她?的腿哭。

“阿姐,我?好想你。”

乌禾抚上他的头?顶,望着他长长拖地的玄色麒麟袍,“方才在城墙上远远看你的时候,还觉得你稳重了不少,怎么现在又变回原样了。”

楚乌涯抬起?头?,“阿姐,你取笑我?。”

乌禾一笑,“这南诏王的衣裳穿在你身上,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耳畔传来脚步声,乌禾抬头?,看向熟悉又如此陌生的女人。

她?皱着眉,轻启唇,神情严肃略带愤怒问:“我?不是叫你离开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乌禾扬唇,“我?来讨要我?的嫁妆。”

“你就为了这要回来!”

女人握紧拳头?,有些失态。

乌禾道:“母后莫要再与?我?争吵,若到了黄昏我?还未出去,南诏便?真的亡了。”

曦和宫,殿内布置依旧,与?走时别无差异,除了花,换上了冬日时开的花。

恍惚间,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粉红娇嫩的仙客来摆在铜镜前,衬着铜镜里的人,烛火通明,罗帐飘曳,四个侍女站着跪着在小公主身旁,为她?梳妆打扮。

十天未曾梳洗,头?发粗糙分了叉,方才一阵沐浴,抹了露又抹了油,青丝如旧。

姜汤药浴去了寒,颧骨上的冻疮消退,盖了层铅粉,肤如玉瓷,扑上桃红的胭脂,干裂的唇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