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刻,像是安安静静放置在琴桌上的古琴,被不通音律的孩子胡乱勾着手指拨了下。
林鸢下意识撇开?视线,伸手想去拿酒杯:“我来喝吧……”
手背却被顾淮压了下:“你要开?车,也?别?喝了。”
林鸢一顿。
一曲终了,相?对安静的间隙,江随鼻腔里气音似的,又像笑,又像低嗤。视线掠过林鸢手背,又重新看?向她:
“那怎么想到要挑这儿的呢。”
“感冒这么严重,”林鸢收回手,抬头看?着他,平淡地说,“你也?别?喝了吧。”
她仅仅是作为普通朋友的立场,甚至只是个熟人?,也?会提醒一声。听他这么浓重的鼻音,黯哑低沉的嗓子,累得像是随时?能睡着的样子,何必再喝这些烈酒。
况且她记得,他酒量也?不怎么样。
可这一句,却让江随的心一下雀跃起?来。
她还是关心他的。
林鸢只觉得他身上淡隐的戾气一下消散,唇角勾翘的弧度也?不再那么机械,很?轻地笑了声,对她说:“好?。”
林鸢微怔,不解。
顾淮不动声色扫了两人?一眼,站起?来,微侧身,弯下腰才对林鸢说:“想听歌吗?”
林鸢注意力一下转移:“嗯?”
顾淮笑,抬手在她后脑勺上轻拍了下。然后和台上乐手示意了下,走上去。
很?快,舞台灯光暗下来,顾淮半坐半靠在高脚凳上,一只脚抵着地板,一条长腿朝前抻着。
有点儿懒,也?有点儿痞气。
林鸢好?笑,不知道他要唱什?么。
乐队前奏响起?,一首有些熟悉的歌。
他开?口第一句歌词出来,林鸢一顿。
“他留给你是背影,
关于?爱情只字不提,
害你哭红了眼睛。”
“他把?谎言说得竟然那么动听,
他不止一次骗了你,
不值得你再为他伤心。”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
他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
……
顾淮唱歌时?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不明不白的少年感,某些地方?的咬字,又很?有穿透力,整体?的发音,是轻沙的质感。
像用手扯开?的宣纸,毛绒绒的沙沙的边,轻蹭过手背。
柔软的,不会割伤人?,又存在感极强。
所以,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默契地,在她面前丝毫不提。
林鸢有些哭笑不得,鼻腔又莫名有点儿发酸,却不是觉得难过。
她曾经那么害怕,有人?发现她喜欢江随,何尝不是因为,怕旁人?、或是潜意识里怕江随本人?,觉得她……自不量力。
她害怕看?到那样的不屑、厌烦、质疑。
以至于?即便,她其?实也?想
椿?日?
有个人?同她分担那份涩然酸楚的情绪,却始终不敢让自己暴露。
她斜抿了下嘴,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最后还是酸着眼睛,有些没好?气般地看?着他,又撇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首歌,台上顾淮只唱了一半,便任由伴奏独自响起?。
随后笑看?着台下女孩儿的表情,抬手示意了一下远处。
全?场不知道是哪里的机窍,轻轻的、统一的一声,穹顶上落下像跨年庆祝时?一样的纷繁。
却不是彩带,是那天挂在她房门口的冬樱。
细细碎碎的,已经过了这个季节的冬樱花瓣。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