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希望,她能?多陪陪她。
后面半句是托词,但也?没敢说,让她送他去医院。
胸腔起伏,林鸢出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坐到床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过来的软凳上。
江随知道自己该知足了,重新躺回去。
困顿和生理上的难受,让他想多看她两眼,却还是撑不住力气地缓眨了两下眼,便?阖上眼睫。
卧室里,静得壁角溢出
春鈤
微弱的电流声?。
林鸢看着他那张,此刻精致无害,又脆弱苍白?的漂亮面孔,鸦羽似的长睫,似乎因?为难受,轻轻颤动,没来由的,有些怅然。
可没片刻,他却像个小动物般,将脑袋往巢窠般的被窝里缩了缩。
直到只露出被额发掩盖伤疤的,白?皙的额头。
林鸢听他小声?地,闷闷地说:
“我母亲爱过他,是真的。控制不住欲.望,抵挡不住新鲜感和刺激,和别人在一起,也?是真的。”
“所以当年在她说出,我不是她和我父亲的孩子时,没人怀疑。也?没人去查证。”
“我真的害怕,阿鸢。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段婚姻,都会变成这样。每一对相爱的人,都会褪掉热情,互生怨恨。”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去想,如果我们变成那样,我要怎么办。”他窒闷的声?线里,染上克制不住的哭腔。
林鸢都不知道,他在人后,是一直都这么爱哭的,还是生了病的缘故。
直到他又说:“阿鸢,对不起,是我把事情弄成了一团糟。”
“可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我真的没办法去想……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要去哪里。”
林鸢看不见他的脸,心脏却蓦地一缩。
她突然有些不愿意,再拿他的父母亲情去攻击他。却也?答应不了他其余任何。
不知是没听见她的回应,还是调整好了情绪,他将脸露出来,只剩眼眶余红,小心翼翼问?她:
“你?给我些时间,再和我试试,我改成你?喜欢的样子,好吗?”
林鸢安静地看着他:“如果不能?呢?你?会放手吗?”
江随蓦地一滞,沉默下去。
林鸢气音似的笑了声?,仿佛在说:你?看,问?题又无意义?地绕了回来。
“闭眼,睡吧。”她说。
江随嚅了嚅唇,最终低道:“好。”
时间似乎又静了下去。
林鸢偏开脸,静静地起身。
却不料,蓦地被人从身后抱住。
“再陪我一会儿,可以吗?”他真的不想像刚才那样,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备受煎熬。
身后滚烫的体温熨帖上来,林鸢一刹那僵硬。
“江随,你?能?放开我吗?”她绷着身子说。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抱你?一下。”江随沙哑低道,鼓起勇气,“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儿。”
林鸢蓦地一滞,闭了闭眼。
“也?别和我说这句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疲惫道,“我一听到,就会想到顾淮。”
江随脑袋骤然一阵轰鸣,喉间灼痛滚烫翻搅。
他颤了颤唇,没能?出声?。
他此刻多想向她说:阿鸢,这句话?,其实……是我先想向你?说的。
可如今,却成了她和别人磨不去的回忆。
再说,仿佛就成了拾人余唾的情话?。
江随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感觉。
或许只是……躯体不习惯许久未发烧带来的难言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