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萧然和崔氏寻声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宋南絮的身上。

只是瞬间,宋南絮便瞧见了二人眼底闪过的那一抹不快。

她被强制送往普照庵那年老夫人便一病不起,终日以泪洗面,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这些年全靠参汤吊着。

若是被老夫人瞧见宋南絮这一身装扮,怕是会当场发作起来。

宋南絮却并未急于解释,只待众人走到前来时,盈盈一拜:“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宋萧然面色阴沉,冷冷扫了她一眼,声音里含了一缕愠怒:“刚才你妹妹的话可是真的!?”

宋涵烟眼珠子转了转:“长姐,家里知道你这些年在庵堂中受了委屈,可你也不能时时刻刻穿着僧袍来提醒父亲、母亲呀。”

她话音一落,宋萧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回去换掉这身衣裳!”

宋南絮微低着头,有些局促:“女儿没有合身的衣裳。”

“没有合身的衣裳?!”

宋萧然蹙眉:“方才你妹妹不是说你母亲昨日给你送去了不少新衣么?”

宋南絮如实回道:“母亲送来的衣裳小了些。”

崔氏疑惑,上前拉住了宋南絮的手:“怎么会小了呢?”

“嘶!”宋南絮倒吸了一口气,快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僧袍宽大的袖口露出了她纤细的手腕。

手腕处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疤清晰可见。

宋南絮面有为难地道:“衣裳的袖口短了二寸,女儿怕祖母瞧见我的胳膊,所以才没穿母亲送来的衣裳。”

宋萧然听了她的话,脸上怒意缓和了几分,眸子里也多了些许的怜爱。

他蹙着眉看着崔氏,语气里有些许的责备:“怎么连自己女儿的身量都不知道?!”

崔氏看向身侧的方妈妈:“你就是这么办差事的么!?”

方妈妈连忙向宋涵烟投去求助的目光。

宋涵烟给了她个安定的眼神,挽起了崔氏的胳膊:“母亲,这事也不能全怪方妈妈的疏忽,长姐是突然回府,下人们也没有个准备,才会……”

突然回府?

没有准备?

呵!宋南絮心中冷笑,到底是当真如此,还是府中下人得了谁人的受益刻意怠慢,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掩去了心底里的一丝冷意,宋南絮有样学样挽起了崔氏的另一只胳膊:“是呀,母亲,虽然五年之期早已过去,但家中从未有人前往普照庵接女儿回来,女儿也不敢擅自主张,这才回来的晚了,让府中的下人们也跟着忙了起来,属实是女儿的过错。”

她的话可是顺着宋涵烟说的,可听在崔氏和宋萧然的耳中却是极为刺耳。

虽说宋南絮离府五年,可她毕竟是安远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这些不长眼的下人竟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给她准备,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方妈妈毕竟是侯府老人,脸色骤便,连忙跪下认罪:“都是老奴的疏漏,还请侯爷、夫人恕罪!”

宋南絮抬了抬眼,疏淡而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方妈妈的身上。

她是母亲的陪嫁,跟在母亲身边多年,行事作风自然是得了母亲的受益。

倘若,今儿这事成了,便等同于变向告诉阖府上下,这是母亲的意思,那往后在这侯府之中她宋南絮岂不是谁人都能踩上一脚。

宋南絮俯身将方妈妈扶了起来:“母亲,您别怪方妈妈,要怪也只能女儿,这些年来身量长了不少实在是穿不下妹妹的旧衣。”

崔氏闻言倏地瞪大了眼睛:“旧衣?!”

她立即拔高了音调,声音里带着怒意:“方妈妈!”

刚被宋南絮扶起来的方妈妈慌张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