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西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皮笑肉不笑道:“这大晚上的, 您还真是勤勤恳恳。”
“您说笑了, ”勒路领主淡淡道,“我来拜访您是有要事要与您商量。”
“哦?您有何高见?”
“我就开门见山了,阁下, 克里斯特水晶树的失踪, 与您是否有关系?”
此话一出, 庞西不由得愣了愣,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勒路领主认为他在装傻,不动声色道:“我早些时候去问了利德蒙,他说自己不记得来勒路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时常头晕目眩,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昏迷状态,他的异常状况, 您没有发现么?”
“我为什么要去在乎一个贱民的状况?”庞西怒及反笑,“你不要血口喷人,路佛!”
他刷地从沙发上起身, 刚要再反驳什么,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莱恩推门而入,手中的托盘上摆放着一只酒杯。
“父亲,请用,”她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将酒杯在庞西面前放下,迟疑道,“父亲,请不要激动……”
庞西不耐地往门外一指:“滚出去!没你说话的份!”
莱恩低头讪讪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书房的门再一次合上,勒路领主轻笑一声,道:“何必如此暴躁,她毕竟是您的女儿。”
“和你无关,”庞西恶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我话放在这里,水晶树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那么,勒路的魔法师在利德蒙身上发现了记忆读取魔法留下的痕迹,您又要如何解释?”
庞西能怎么解释?阿塞洛缪的看守都是霍西奥在负责,天知道那个魔族的走狗对那个克里斯特人做了什么,庞西却又不能直接把这事透露出去,要其他领主知道他私联魔族,非得把他扒一层皮。
见他不回话,勒路领主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起身道:“如果您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会在明天的联盟会议上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如果您回想起了什么,就请在会议上告诉我们吧。”
见她转身要走,庞西忙扯住她,怒道:“放到联盟会议上?你这是想要逼迫我承认水晶树就是我拿的?”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水晶树失窃毕竟事关重大,您又是第一个接触罗穆·利德蒙的领主,此举并没有什么不妥吧?”
勒路领主和庞西纠缠得也有些烦躁,加之天色已晚,一天的疲惫积压下来,让她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刻薄了些:“更何况,您确实有合理的动机,不是吗?诸国中只有您尚未确定合适的继承人,我想并不是子嗣稀薄的原因吧?”
这话无疑是在暗讽庞西血脉断绝,狠狠刺中了庞西心底最疼的位置:“混账,你说什么?要不是当时与隐峰开战时葛尔沙家族冲在最前头,还不知有没有今日的阿鲁文!”
当初葛尔沙家族死了那么多纯血兽人,现在这头光知道躲在后方只说不做的老狼居然还拿血脉讥讽起他们来了?
怒火从胸腔攀升而上,直烧得庞西双目通红,理智全无。他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竟是抄起门边的狼头雕像,往勒路领主头上狠狠抡了下去。
那几秒钟过得极慢,庞西看见女人的双眼倏然突起,头骨棉花般凹陷下去,鲜血和碎骨随之飞溅而出,她身形瘫软,几乎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便扑通栽倒在地。
石像脱手而出,砸在书房厚重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庞西注视着地板上逐渐失去生息的、仍在痉挛的身躯,大脑一片空白。
约莫几秒钟,又或许是半小时,他不可置信地俯下身去试探勒路领主的鼻息,理所当然般地没有得到任何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