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了三十岁,郑栩才下山来,在松溪边置了这处松风草庐,放出话去,要收女弟子,传承一身画艺。
那年,孟蕊不过十岁,安乐侯觉得这是个给他长脸的好机会,便让孟蕊也去参选弟子。
孟蕊如愿中选,跟随郑栩学了好几年画,直到两年前……
时隔两年,再次来到熟悉的松风草庐,孟蕊心中生出忐忑,顿下脚步,有些不敢走近。
“怎么啦?蕊儿这是怕被师父责怪?”
许南音从马车上下来,调皮地笑着,迎上孟蕊。
孟蕊看到好友,欣然一笑,“好南音,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当初不是也没办法吗?”
她们的师父郑栩,对待弟子的要求极其严格,每日必须按质按量,完成布置下来的课业,不得有一丝马虎敷衍。
孟蕊无法兼顾学画与做生意,实话告知了师父郑栩。
她诉说了自己的多番无奈,内心的纠结和两难。
但当时的郑栩,只是略微点头,面无波澜地让孟蕊自己做选择。
二者选其一,孟蕊无奈,只能选择退出师门。
想到过去种种,孟蕊明白,她不可能再退回从前。
和许南音一起走进门,便看到一身青灰道袍的郑栩,正在院子里晒书。
郑栩如今三十过半,发髻一丝不苟地高高梳起,清冷秀美的面庞不施粉黛,也可窥见她年轻时的绝丽容颜。
寻常她这个年纪的妇人,已为人母,多少会显得柔和母性。
但郑栩坚持独身,排斥男子的追求,整个人像一支孤独傲立的秀竹,锋利,笔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郑栩的这种特质,深深吸引着孟蕊。
小时候,孟蕊便更希望郑栩是她的母亲,严厉、强大、坚决,可以给她提供支持和指引。
而不是整日哭哭啼啼,不断向儿女勒索情感的侯夫人沈氏。
“师父,您看弟子带谁过来了?”
许南音欢快地快步过去,接过郑栩手中书,献宝似的指着孟蕊。
孟蕊连忙上前拜见,“孟蕊见过先生。”
她们已不是师徒,只能用一般称呼。
“嗯,起身吧,不必多礼。”
郑栩冷泉般清冷的声音响起。
“听说你是随母亲,改姓了孟,谢清源真是你亲生父亲?”
孟蕊抬头望向郑栩,“是,确已证实。”
郑栩缓步上前,双眼盯着孟蕊的小脸,忽然伸出手,抬起孟蕊的下巴,仔细凝视起来。
孟蕊被她看得有些背脊发麻,“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
郑栩凤眼微眯,眉头蹙起。
“我看到了谢清源那厮的影子。”
孟蕊心中一震,听这语气,她这位前任师父,是认识她亲生父亲的。
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郑栩这些年独身一人,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锲而不舍的追求者。
谢清源虽一直在寻找妻儿,但他再深情,也是男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孟蕊对上郑栩并不友善的眼神,心中一团乱麻。
“您认识我的父亲?”她试探着问。
“是,认识快二十年了。”
郑栩终于松开孟蕊的小脸,神色稍缓。
“你和你父亲的眉眼长得很像,我之前只觉面善,从未往这上面想,你居然会是谢清源的女儿,他凭什么?”
孟蕊越发觉得郑栩和谢清源之间有事发生,咬了咬牙,单刀直入地问:
“您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的关系?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