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执的目光穿透眼前翻飞的灰烬,落向屋外那方被无边风雪笼罩的庭院。
“王怀吉。”
“奴才在。”
王怀吉浑身一凛,膝盖一软,几乎跪倒。
祝无执的声?音冰冷平直,“三日之内,彻查所有近身侍奉温幸妤的宫婢,以及负责搜查她?踪迹之人?。朕要?知?道,何人?胆敢伪造信笺污蔑宫妃。”
“奴才遵旨!”
王怀吉汗流浃背,重重叩首,领命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倒退着挪出屋门?,不敢有丝毫耽搁。
门?扉合拢,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雪声?,书房重新陷入空旷和?死寂。
烛火跳跃,将?祝无执的身影投在地砖上,形单影只。
祝无执静默坐了半晌,目光落在明灭的炭盆上,复又缓缓收回。
字迹相同,习惯相同,信当真是假的吗?
祝无执想到她?三番两次处心?积虑的逃跑,不免升起几分怀疑。
思及此处,他眼神陡然阴狠。
若她?当真背叛了他……
一条白绫,便是给她?最后的温情。
*
扬州的冬天和?汴京不同,湿寒刺骨。
温幸妤被关在一方庭院里,身边只有两个?寡言少语的婢女。
她?尝试套话,但那两个?婢女除了回答日常所需,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说。
有时候听到两人?悄声?说笑对话,也是完全?听不懂的方言。
以至于到了腊月,她?都不知?道自己被关的宅子处于扬州哪个?地方。
或许连扬州都不一定是。
对于战况,更是一无所知?。
沈为开日日来陪她?吃饭,不管她?发脾气也好,祈求也罢,只是端着一张明秀的脸,笑容温和?,不为所动。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温幸妤心?底愈发不安,总觉得有把刀横在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砍下她?的头。
她?怕祝无执败,到时候没?了价值,被高家斩草除根杀死。她?又怕祝无执胜,高家被逼到绝境,拿她?威胁他。似乎怎么样,她?都是死路一条。
温幸妤跪坐在案前,手中握着茶杯,清丽的眉眼怅惘。
屋内炭盆温暖,窗户被支开个?缝隙,露出庭院里浓如血的红梅。
两个?婢女趴在廊下栏杆上,小声?嬉笑说话。
她?们说的不是扬州话,更像是闽南一带的口音,温幸妤半个?字都听不懂。
她?一面想心?事,一面听着,安慰自己有人?说话也好,总比静悄悄一片死寂的强。
两个?婢女说着说着,忽然就消了声?,站直身子,恭敬垂首。
脚步声?不疾不徐,温幸妤透过?半开的窗,看到沈为开峨冠博带,一身白衣,明秀风流。
他停在两个?婢女面前。
变故突生,青年面无表情拔出剑,一剑挥去。
两个?婢女颈间?出现一道血痕,随之鲜血喷洒,发出“嗬嗬”几声?惨呼,重重倒在地上。
杀鸡宰羊一般,顷刻结果了两个婢女的性命。
温幸妤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吓住,呆呆看着窗子。
沈为开回过?头,透过窗子看了过来。
长?剑归鞘,润白的脸笼在惨淡的雪光中,飞溅在眉骨额角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滴淌。
雪白的衣衫鲜血点点,如红梅覆雪。
他歪了歪头,看着女人?惊恐的神情,弯唇浅笑。
温幸妤吓得够呛,避开沈为开的视线,僵硬跪坐在案前,一动不敢动。
天知?道她?要?是做了什么动作惹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