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勉强喝了一小口……”
“先生今天早上亲自去……出来时脸色像冻了冰一样 ? ”
“天照大神在上,她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住?”
“受不住?……” ? 一个年长的、负责西翼清洁的老女仆声音带着见惯世情的冰冷叹息,从更远些的地方飘来,刚好足以让百合子听到,“呵……那位主子是能用‘身体’来衡量的吗?”
这阴冷的低语如同冰针,刺得百合子指尖发麻。明日子……在绝食?
药味的煎熬:
另一日清晨,百合子在佛堂角落誊写经文,窗外飘来药锅熬煮的苦涩气息和女佣的抱怨:
“闻闻这味儿 ? 又倒掉了 ? ”
“我亲眼看着的,她把药碗放在廊下,风吹了一宿……”
“先生让医师开了那么贵的滋补药……全糟蹋了……”
“听说昨晚先生让送进去的安神药……她也……”
一个老练一些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劝?谁敢去劝?没看到北馆的人走路都踮着脚尖了吗?那位主子现在……那就是个火雷库 ? ”
苦涩的药味仿佛弥漫进了百合子的肺腑。她的指尖停在冰凉的砚台上,墨水溅起一个小小的黑点。明日子……在用身体无声地对抗?
夜晚的寂静:
深夜,万籁俱寂。百合子蜷缩在被褥里,窗外却隐约传来守夜女仆在小火炉旁烤着糯米团子的细微咀嚼和低语:
“西翼……今晚太静了……”
“可不是?别说动静,前几日还偶尔能听见些脚步声,这两晚……跟闹鬼似的安静。”
“听说……那位主子……”(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恐惧的颤抖)“开始……不睡觉了……”
“不睡觉? ? ”
“嘘……小声点 ? 我昨半夜巡廊路过……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灯倒是亮着……跟座空屋似的,怪瘆人的……”
“天哪……先生……”
“先生?”(另一个声音带着心照不宣的冰冷)“你猜先生会让她一直这样?”
百合子的心脏瞬间紧缩 ? 不睡觉……那栋死寂的西翼……明日子在那里睁着眼睛,承受着怎样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无数冰冷尖刺,一点点拼凑出西翼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景象:一个彻底关闭了与外界沟通渠道、用身体作为唯一武器、在绝望中沉默抵抗的女人。百合子每听一句,心就被攥紧一分,那份无法靠近也无法分担的忧惧,几乎要将她凌迟。
尾形风暴的预兆:
百合子的回避像一层薄纸,被宅邸中日益紧绷的弦轻易撕裂。一次午后,百合子正在廊下心不在焉地看着雨打芭蕉,那个伺候尾形多年的老管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回廊尽头,向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不是行礼,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指令传达。
百合子心中警铃大作 ? 她强迫自己维持仪态,缓步跟在老管事身后。她从未被主动召唤到尾形的书房重地。沉重的拉门无声滑开,一股陈年纸张、墨香和顶级威士忌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