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恨我,如同我恨程家,与那个死了的卫鹤羽。

他说要将皇位给我,作为对程家和我的惩罚,子民会唾骂我,而我不会放过程家。

其实我也曾问过,为什么恨到最后,我成了靶子。

程宁,这话你也问过我吧。

我当时说,因为你姓程。

我开始折磨你,折了你拉弓的腕,亲信谢家,将程家逼到没有退路。

你总问为什么是你,是你哥哥,是你嫂嫂。

我也很想问,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们种下的恶果,一定是我去承受吗?

不能逃掉,就想将你们都拉进来,大家一起不快活。

但你痛一下,我就更难受了。

我既不能看着你置身事外,又不能面对你的痛苦。

可能我一开始就做错了,将所有人的路走死了。

王喜跟我坦白的时候,我才知道,没有一个人逃开了这场宿命。

但是不论文妃还是王喜,亦或者那个罪魁祸首的卫鹤羽,都曾经留给我一丝善意。

只有我对你最狠。

送你走应该是对的,我时常站在宫殿最高处,被宫墙内院的风拢着,酷暑时分寒冷难当。

想必你经常这么觉得。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孩子应该出世了吧?

你曾经问过我,想要男孩还是女孩,我当时说无所谓。

现在却想他是个男孩,长得高壮一点,能护你无虞。

北境的天好看吗?

好看的话,替我多抬抬头。

落款是卫宴洲三个字,写的龙飞凤舞。

程宁折起信纸,信中没有一句提及虎符,不知道这疯子又是什么意思。

当初那杯鸩酒,程宁喝的一点都不犹豫。

不管是死也好,卫宴洲别有用心也罢,如果他们继续绑在一起,就总会死一个。

所以她不想去猜。

可睁眼时,已经到了北境幽水,成了一城之主,富可敌国的产业等着她打理。

于是也不想了,捡起她不擅长的家业操持,一步步让幽水走入五洲视野。

这半年多,她很少分神,也不曾想过卫宴洲的用意,甚至几乎没有想起来他这个人。

离开就意味着放下。

于是她将虎符搁置进抽屉,那封信也被她折成了原样,收进原本的锦囊中,随意放置在了桌面。

出了去,下人又匆匆来报。

说是纪大夫不愿意去南疆,跟他们说免谈。

他近来在侍弄草药,程宁于是去了一趟他的院子。

发白头发的老人家,离得老远就听见在那嘟嘟囔囔,惯常脾气不好的模样。

程宁进去,还没说话他就瞪了过来:“去南疆?那些不相干的人干我什么事?”

“那便不去,发什么脾气呢。”程宁在他的草药框里挑挑拣拣,捻捻这个,碰碰那个。

她这么好说话,老纪反而不相信了。

想当初,程宁刚来幽水的时候,怀着四个月的身孕,身体底子消耗彻底差的要命。

老纪为了让她喝药,不知道使过多少功夫。

狐疑地眯了眯眼,他不相信这老狐狸一般的女人:“当真?”

“当真啊。”程宁拍了拍手,接着平地惊雷:“我亲自去一趟。”

“你!”

老纪顿时怒不可遏了:“你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还想去南疆,你坐着月子呢,命不要啦?”

程宁无所谓的样子:“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他去死。”

老纪连连点头,看起来快气炸了。

他都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