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

老人家听了?他的声音,看了?看他的长相和身板,似乎是很满意?。

“哥,他是谁?”

顾谭风有些不明白?面前的一切。

“我?我是戏班里拉二胡的,我们戏班现?在缺人的紧,小兄弟可要来?有吃有住,比这码头好。”

“你快答应,他们马上就要北上了?。”

顾谭风听见男孩一直催促着。

“为什么?哥,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码头不安全!外面打仗的声音你听不见吗?!”

码头是连接着外界最主要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无?知无?觉的时候遇上一船军火或是外国人,安定时码头是最繁华的地方,可不安定的时候,这里几?乎天天都在死人。

顾谭风自己也?想过逃跑,却没想到是男孩把他送走。

老人半拉半抱的把年幼的顾谭风带走了?,哭喊着的顾谭风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打着补丁的钱袋子,里面是其他人都瞧不上的几?个钱币,但却是码头上那个男孩最后能给他的东西。

“你那哥哥真是疼你。”

戏班里的那个老头告诉他,他愿意?把顾谭风带走,也?是因为那个男孩用了?这几?年的工钱帮他把卖身契从码头老板那里买出来了?,否则贴钱买学徒回来这种事,戏班也?不乐意?干。

“他算我哪门子的哥哥?”

顾谭风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人,叫一句半真半假的哥就能出钱又出力。

他先前作为兄长帮年幼的妹妹抽出了?决定命运的红签,结果不过一年后,又有一个无?血缘的兄长帮他抽出了?另一根红签。

他被戏班带走之后不久,就听说战争彻底打了?起来,码头上几?乎天天都有地头蛇之间的枪战,在那之后,他再没有听说任何的消息,说来或许也?是命中注定,他在戏曲上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天赋,原以为只是收了?个打杂的戏班也?重视起他。

“顾谭风,你是想唱生还是”

班主瞧着他皮相不错,便想问他要学哪一条。

“戏台上最打眼的是哪一个?我就学那个。”

戏台上最晃眼的,怕就是最艳丽的旦角,顾谭风先前是不喜那样花哨的扮相的,但他却想着要当戏台子上最扎眼的那一个。

带着硕大?的头冠,满头镶着翠色,身上戏袍的纹绣也?是艳丽繁华到极致,他上台时无?一人不惊呼感慨他扮相之漂亮,可偏偏就是没有当年那个男孩的影子。

顾谭风唱旦角,就是为了?在日后,如果那个男孩还活着,就能第一眼看见他。

他本?就是自私的很,学成戏班里的顶梁柱,老班主死后他顺理成章的将戏班子接下?在手中,又毫无?缘由的将已经在当地扎根的戏班带回他一开始离开的那个地方,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再一次回到这来。

街上的人都已经换上了?旗袍和洋装,头发也?没了?长辫子,利落的用摩丝打着造型,是和他记忆里全然不一样的。

码头上也?再没有当年的熟人,该死的死,该走的走,因为掌控着商贸的港口被洋人控制着,码头上也?多是外国人的面孔,当年那个男孩,他根本?就没再见到过。

“班主,我们是要在这扎根?”

戏班子里的人看着他盘下?最大?的戏楼,按捺不住心底的期盼和喜悦。

“嗯,在这扎根。”

顾谭风看着边上的画报挂着他的戏单子,点?了?点?头。

他知道十多年过去,再见的可能小的可怜,他记不得对方的样子,对方也?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但总要试一试才行,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