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只有少年逐渐微弱的呼吸,和风雪掠过耳畔的呜咽。
…………
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师父,老方丈坐在破庙的蒲团上,手里转着念珠,笑着看他:“净明,念经要用心。”
他点点头,刚要开口念“观自在菩萨”,场景却突然换到了李婶家的院子。
李婶在灶台前蒸红薯,蒸汽模糊了她的脸,赵叔坐在屋檐下编竹筐,竹条碰撞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净明,快来吃红薯!”李婶笑着招手,手里的红薯冒着白汽。
他跑过去,接过红薯,烫得直搓手,却看见聆初蹲在香案底下,手里攥着半包野枣,正歪着头看他。
“小和尚,你的红薯分我一半。”她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一汪泉水,鼻尖沾着点枣核碎屑。
他笑着刚要把红薯递过去,场景又变了。
是黑风坳的院子,张大山在劈柴,斧头起落间木片簌簌落下,刘春坐在门槛上纳鞋底,针脚密得像蛛网。
他提着刚猎到的山鸡,笑着对聆初说:“今天给你做辣子鸡,不放太多辣。”
“多放辣!我要吃辣的!”聆初皱眉不满地反驳。
张大山夫妇把她当亲女儿疼,刘春给她缝了件浅绿的布裙,领口绣着歪歪扭扭的小雏菊;
张大山教她辨认毒草,说“山里的花越艳越毒,跟人一样……”。
可这天,聆初坐在灶台前,任凭谁劝都不吃东西。
净明以为她嫌山鸡太柴,便说:“明天给你抓野兔,烤着吃,皮焦肉嫩的。”
她却突然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你为什么答应的事不做到?”
净明愣住了:“我答应什么了?”
“净明是大骗子!”她哭着跑开。
“你说过带我去找灵泉的!”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玉米地尽头,话却一字不落地顺着风吹到了他耳边。
净明如同被人当头一棒,四周的景象崩塌成碎片,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他猛地惊醒,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破木板车上。
车板硌得后背生疼,却比冻土暖和多了。
阳光透过破旧的车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石像被厚布裹得严严实实,银锁和平安木牌都在。
心刚落定,就听见前面传来温和的声音:
“法师醒了?身上可还有不适?”
净明挣扎着坐起身,看清说话的人时,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个中年僧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月白僧衣,袖口磨出毛边,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他手里转着串菩提子,颗颗油亮,眉眼间带着种看透世事的平和,下巴上的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
“阿弥陀佛。”
净明双手合十,对着僧人深深一拜,动作牵扯到胸口的伤,疼得他倒抽口气。
“多谢法师搭救,小僧法号净明。不知大德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缘空,乃是行脚僧。”
那僧人转过身,也合十还礼,声音像山涧的流水,清润平和。
“救你也是缘法,我这拉车的马,见了你便不肯走了。”
净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跳拉车的竟是那匹在驿站被官兵抢走的黄骠马!
它比之前壮实了些,毛色光滑得像缎子,只是脖颈上还留着道浅浅的勒痕。
此刻正低头用鼻子蹭他的衣角,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是在撒娇。
净明的声音发颤,伸手抚过马颈,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
“当日是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