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说“山是活的”时,她恨不得张嘴说“没错!就是活的!”
第18章 辞别
傍晚时,张大山背着一张厚实的野猪皮回来了,额头上渗着汗,脸上却带着笑:“这皮子够厚实,让你刘婶给你缝个护膝,再做个小披风,路上挡挡风寒。”
刘春连忙接过皮子,用温水擦拭干净,又找来针线,连夜赶工。张大山则把净明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塞给他:“这是这些年攒的,你拿着路上用。”
净明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和几十文铜钱,还有一小袋盐巴。他连忙推回去:“张叔,小僧有钱。”
“你的钱留着应急。”张大山把他的手按住,语气不容置疑,“到了南边,别轻易信人,遇到当兵的就躲远点,晚上睡觉警醒些……”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叮嘱出门的亲儿子。
净明的眼眶湿了,用力点点头:“小僧记住了。”
夜里,净明躺在炕上,辗转反侧。身边的石像盖着薄毯,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
他想起明天就要离开,心里既期待又不舍,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这次的梦是暖的。
他好像又回到了李婶家的炕头,阳光透过窗棂,在土墙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聆初就坐在他旁边,小短腿晃悠着够不着地,手里捧着个粗瓷碗,正小口小口地喝野枣粥。
粥里的热气熏得她鼻尖冒汗,粉嘟嘟的脸颊泛着红,像熟透的野果。她喝两口就抬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小和尚,你也喝呀。”
净明想说自己不饿,却见她舀了一勺粥,举得高高的递过来,粥汁顺着勺边往下滴,落在她手背上。
她也不嫌烫,就那么举着,眼里的光比窗台上的日头还亮:“李婶说,甜的东西要分着吃才更甜。”
他迟疑着张嘴,温热的粥滑进喉咙,果然甜得人心头发软。正想夸她懂事,却见她突然放下碗,往他怀里钻,小小的身子软乎乎的,带着野枣的甜香。
“外面打雷了。”她把脸埋在他僧衣里,声音闷闷的,“我怕。”
净明伸手抱住她,指尖触到她后脑勺柔软的发丝这触感太真实了,连发丝的粗细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他想说“别怕,有我在”,可怀里的温度突然变冷,像抱着块冰。
低头一看,怀里哪还有什么软乎乎的小人儿,只有那尊青灰色的石像,冰冷的石脸上,睫毛的纹路被月光照得格外清晰。
而梦里的声音还在耳边绕:“小和尚,你的怀抱没有李婶的暖……”
净明猛地惊醒,浑身冷汗。窗外的月亮已经西斜,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灶膛里残留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声。他喘着气,看向身边的石像,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刚才的梦,太真实了。她的笑容,她的声音,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他撑起身子,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石像。石像依旧静静地躺着,青灰色的石面泛着冷光,可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故。
他总觉得,石像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些那道一直以来微微蹙着的眉,竟像是舒展开了,眼尾微微上扬,像极了人笑时眯起的弧度。
“是你吗?”他轻声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发飘。
没有回应。
天蒙蒙亮时,净明就起了。他找出块干净的厚布,小心地把石像裹好,像两年前离开破庙时那样,用布条牢牢地捆在胸前。石像贴着他的衣襟,冰凉的石面透过布料传来,却奇异地让他觉得安心。
他把刘春连夜做好的野猪皮护膝和披风叠好,放进背篓,又把那包硬面馒头和腌菜小心地收起来。
最后,他从床底下拖出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