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率了，没想到天气这么恶劣，两个小豆丁没吃的，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人烟都不知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净明更高兴了，自己先吃了一颗，熟悉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

带着山野的清新，瞬间冲淡了嘴里的泥腥味。

他小心地摘下一颗最大最红的，送到聆初嘴边。

这一次，聆初没有拒绝，微微张开小嘴，含住了那颗果子。

温热的唇瓣触碰到净明冰凉的手指，让他微微一颤。

聆初小口地努力咂吧嘴，奇怪的汁液让她苍白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丝生气。

五味子这么难吃吗？酸甜苦辛咸混杂在一起，真是一言难尽。

她想吐掉，又想起这是为数不多的食物，又不得不吃。

只是皱着眉，反复咀嚼着，就是不咽下去。

她这行为真是与人类婴孩无异，净明思及此，心里的不安又散了些。

两人分食了这珍贵的野果。奇怪的的滋味不仅暂时驱散了饥饿。

更像一剂良药，抚慰了刚才那场生死惊吓带来的创伤。

净明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聆初那“二百米感知”能力带来的不仅仅是预警。

更是实实在在的生路！没有她，他此刻恐怕已经落入官兵之手！

雨，似乎真的小了一些，从瓢泼变成了连绵。

净明重新将聆初仔细地捆在胸前，背上沉重的钱匣，感受着褡裢里师父木鱼沉静的轮廓。

聆初温热的小脸贴着他的胸口，温热的呼吸规律地拂过。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草木和淡淡血腥味的空气，再次迈开脚步。

脚下的路依旧危机四伏，肩上的负担依旧沉重如山，官兵的阴影依旧盘旋在心头。

但净明的脚步，却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沉稳。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污和血迹，也冲刷着他眼中的稚嫩与彷徨。

胸前的温热和脑海中那清晰的感知，是他在这绝望雨途中唯一的火种。

活下去！

他们必须一起活下去！

第8章 小河村

雨丝敛迹时，天光微亮。

净明抱着聆初，踩着被雨水泡软的土路，每一步都陷进半指深的泥泞。

裤脚早已湿透，冷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聆初，她依旧蜷缩在那件宽大的旧僧衣里。

小脸贴着他的衣襟，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昨夜未干的水汽。

经过这一路奔逃，她脸上的青灰色彻底褪去，露出初生婴儿特有的粉嫩，只是唇色偏淡，透着病弱的苍白。

这几日喂了些野果汁，她似乎长大了点，小小的手能勉强攥住净明的衣角了。

那触感柔软得像团棉花，总让净明想起师父种在庙后墙根的蒲公英绒毛。

“河……”

聆初的声音在脑海里轻颤，不是渴，更像是一种指引。

她的感知范围似乎随着身体好转扩大了些，此刻正清晰地“望”见前方河谷的轮廓。

净明循着她感知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前方谷口豁然开朗。

一条青碧色的河流横亘在视野里，水流不急不缓。

岸边卵石被冲刷得圆润光滑，晨露在石缝间的青苔上闪着细碎的光。

这是山外的河，师父说过，山溪汇河，河入江湖，顺着活水走，总能撞见人烟。

他想起师父曾用枯枝在泥地上画过河流的模样，说水里有鱼。

岸边有田，田边就有人家，那时他只当是故事听，如今竟真的走到了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