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言佝偻着背,他很冷,手背没什么肉,艰难的搭在轮椅两侧。

他手背的脉络凸起。

由于皮肤过分苍白,这凸起的脉络看上去像蜿蜒的藤蔓,看久了十分的瘆人。

碎发潮湿狼狈的糊在额头,他浑浊的眸子里只有死寂。

突然出现的人没有让他产生一点的情绪波动。

他慢慢的用僵硬的手调整轮椅方向。

就在他缓慢的即将穿过这个人时,对方的伞移到了他的头顶。

隔绝了那些冰冷的让他颤抖的雨水。

淡淡的温度向他靠了过来。

沈温言头发湿透了,眼前被雨水糊了一片,他依稀能看到对方冷白的纤细手指。

食指往后一点的位置,纹着一朵黑色玫瑰。

黑与白,即便是朦胧里,都那样清晰。

是他熟悉的手。

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季嫣的。

为什么熟悉,可能是对方总是用这只手,带着刺耳尖锐的话语扇他。

季嫣有时会戴戒指。

他的脸会留下一条很长的血色划痕。

挺疼的。

沈温言神思恍惚,头很重,湿漉漉的雨水黏在身上,他像是在冰窖里。

他没有思考季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回家。

回他从小生活的贫民窟。

于是他沉默的继续推动轮椅。

手已经冻到僵硬没了知觉,沈温言恍若不知,僵硬机械的重复一个动作。

但下一刻。

他的手被包裹住了。

极致的冰冷突然接触到热源,很奇怪的触感,沈温言眼皮颤了下。

雨水啪嗒,不停掉落在伞上,声音沉闷又浩大。

将神游天外的他拉回了现实。

他听到对方开口,“沈温言,我接你回家。”

不是他记忆中尖锐的嗓音。

这句话,平淡而温和,仿佛就是一句说习惯了的家常话。

这很不符合季嫣。

季嫣觊觎他的身体,觊觎他沈家人的身份,要他给人给钱。

他从没给过。

所以季嫣对他非打即骂。

怎么会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这样的话。

沈温言迟钝的思考,今天季嫣被她的小姐妹拉走,说是组了酒局。

或许,是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所以。

所以季嫣才会来找他。

说完了应该就走了吧。

沈温言沉默的垂眼,他想抽回手,但是没有力气,对方的肌肤温度好高,叠在他的手上挺奇怪的,他不想跟季嫣接触。

季嫣是个拿他养父母威胁他的混混,沈温言反感她。

等了等。

对方并没有走。

而是来到轮椅后面,轻轻的推动轮椅,对方的一只手依旧持着伞,遮挡那些无情的风雨。

一柄伞,好像在这冰冷的世界,划分了一处绝对的保护罩。

沈温言怔了怔。

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放学出来,外面下着好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