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宏轩的出现让众人心头一喜,但见他此时的模样,心中旋即又是一沉。
他的脸被海上的烈日晒得黝黑皲裂,眼窝深陷,神色憔悴不堪。
陆知苒指甲深陷皮肉之中。
“薛宏轩,殿下何在?”
薛宏轩重重叩首,声音满是艰涩。
“卑职无能,未能寻到殿下踪迹……”
陆知苒深吸了一口气,很快镇定下来。
“此事的来龙去脉,跟我一五一十尽数道来。”
赵家事发之后,有余党逃至海外,投靠了海寇。
但那些海寇翻脸无情,赵家人没了价值,便想一脚踢开。
赵家余党在海上也没有容身之所,心中生怨,便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行刺萧晏辞,来个鱼死网破。
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自然成不了气候,尽数被捉拿了。
萧晏辞从这些人口中探知岛上的情况,但顾及海寇凶悍、海上作战风险,本欲周密部署后再行动,但此时却发生了另一件事,彻底点燃了萧晏辞的怒火。
“泉州港突传噩耗,十余艘商船在黑牙岛附近被劫,上满载金银珠宝,价值连城。海寇猖狂至极,抢了钱财,连人也不放过,将商船船员尽数斩杀。”
顿了顿,薛宏轩看了陆知苒一眼,低声道:“其中,便有太子妃您的商船。”
陆知苒神色陡然一凝。
薛宏轩继续道:“一位管事藏在舱底躲过一劫,而后趁着匪徒不备,乘坐小船逃回内海,这才将此番恶行公之于众。那名管事,名唤张德安。”
陆知苒再次怔住。
张德安便是她的人,她的商船组建和带队出海之事,都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
陆知苒既庆幸张德安还活着,同时更心痛同行的那些人都丢了性命。
他们是旁人的儿子、丈夫、父亲,他们丢了性命,不知要毁了多少个家庭。
“原本有朝廷震慑,那群海寇即便劫掠商船,也会手下留情,但此次赵家出事,连带着就近海域的海寇也被清洗剿灭了不少,他们因此心生恨意,这才对过往商船进行报复,也是对朝廷的挑衅!”
“太子殿下立马派了水师前去清剿海寇,但水师吃了败仗,死伤惨重!那些海寇胆大包天,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太子殿下若不有所作为,朝廷的颜面将被这些匪寇彻底踩在脚底,这片海域也会不得安宁,太子殿下这才亲自率兵出战。”
薛宏轩的话说完,周遭一片静谧。
海寇不灭,沿海百姓将永不得宁日。
萧晏辞出兵,不仅仅是为了替陆知苒抢回钱财,也是为那些死去的水师报仇,更是为了守护沿海百姓未来的安宁。
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海寇,不把他们杀绝了,打怕了,他们就会继续作恶。
陆知苒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殿下失踪至今,你们派了多少人出海?都去过哪些海域?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泉州水师已派出七批战船,每批十二艘,轮番搜遍黑牙岛方圆百里海域。但黑牙岛已经人去岛空,属下只找到了这个残破的令牌……”
那是半枚青铜令牌,边缘已被海水蚀出绿锈,正中“靖海”二字也一分为二正是萧晏辞调遣水师的令信。
这说明,萧晏辞定然曾经在那里出现过。
但现在,人已经不见了。
只要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陆知苒不再多说,直接下令商船掉头,往外海而去。
薛宏轩大惊,“太子妃,外海十分凶险,你万不可涉险。”
陆知苒不容置疑,“我既来了此处,就不惧凶险。不必多说,听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