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德丰帝终于开了口。
“既然这夕颜殿闹鬼,便把柔贵妃搬到琼华殿养病吧。”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愕然。
琼华殿是紧挨着皇上的养心殿的一处宫殿,冬暖夏凉,是皇上的居所,只有宫妃承宠的时候,才有机会住进去,但大多数也都不过夜。
而今,皇上竟让柔贵妃搬到琼华殿去。
这哪里是责罚,分明是恩赏。
众人都懵了。
柔贵妃都给皇上戴了那么一顶大绿帽,皇上怎么反而没有责罚,还给她这般体面?
赵昭仪脸色骤变。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预料。
怎会如此?
眼见此事就要这般草草收场,她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
“皇上,那这些书信,该如何处置?”
德丰帝看向她,眼神意味不明。
“昭仪觉得该如何处置?”
赵昭仪低着头,一副怯懦模样,“依臣妾拙见,这些书信是柔贵妃秽乱宫闱的罪证,也关涉到皇上的名声和瑾王的声誉,合该尽数烧毁,不能再留。”
她精心设计了这么一个局,可不是为了让柔贵妃搬去琼华殿的!
即便皇上的态度有些奇怪,她还是决定赌一把,再提醒皇上柔贵妃的秽乱之举。
惠嫔也开了口,“昭仪说得对。皇上您顾念旧情,要轻饶了柔贵妃,但那奸夫也应当查出来,大卸八块都不为过。”
“住嘴!”德丰帝怒喝,又抡起桌上的茶盏狠狠一摔,直接砸在了两人的脚边,吓得两人花容失色。
德妃立马带头跪下,吓懵了的赵昭仪和惠嫔也跟着跪了下来,殿内的所有人亦都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
德丰帝呼吸急促,因为愤怒,脸色涨得通红。
“你们好大的胆子,事情尚未弄清楚,就敢给人扣帽子!柔贵妃的清誉岂容你们污蔑?”
“这些书信,是朕写给柔贵妃的,这些物件,也是朕所赠!你们一口一个奸夫,将朕置于何地?”
这话有如石破天惊,将在场所有人都砸懵了。
赵昭仪脑子嗡嗡的,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德丰帝冷冷扫向她,“怎么,赵昭仪,你是连朕的话都敢质疑?”
赵昭仪脑子已经彻底乱了,说话也磕磕绊绊。
“臣,臣妾,臣妾只是太惊讶了……”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皇上怎会给她写那样的信?
德妃也很震惊,这时她才慢慢想起来,难怪她方才看那字迹觉得隐隐有些熟悉。
原来,那是德丰帝年轻时候的字迹。
当年,柔贵妃刚入宫,正得盛宠,恰逢边疆遇到战事,德丰帝御驾亲征,这些书信便是那时所写。
书信中,没有提及半句朝堂与战事,只述分隔两地的思念,便似寻常的小两口一般。
这些书信上已有十余年,字迹已然模糊不清,巧的是,诸如“朕”“爱妃”之类的字样,全都看不清了,只余满页黏腻的情话,落在方才的情形之下,自然成了柔贵妃与人私通的铁证。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定然不是。
有心人想趁着瑾王和滇南府深陷风波之际,再给柔贵妃致命一击,但谁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柔贵妃看似柔弱,却也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些书信,还有那箱笼里的旧物,便是她的反击。
她们方才一口一个奸夫,还要将奸夫大卸八块,全都化作了一记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德丰帝的脸上。
德妃暗自后悔,自己这一趟实在是不该来,平白蹚了一遭浑水,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