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简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就看到祝无执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并没有听他说?什么。
他“啊”了一声,哀怨道:“这破街道有什么好看的,您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女人的身形消失在转角,祝无执慢悠悠转回头,瞥了眼?李行?简,回道:“昨日那边来?了信,王岐确实是王崇私生子?。”
“通判是王崇的人,知州看似与谁都无瓜葛,但据我亲信探查,他与转运使林维桢交往甚密。”
“他当是林维桢的人。”
李行?简长?眉一挑,没想到说?的话祝无执都听进去了,并没有三心二意。
他琢磨着祝无执的话,心中大致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永兴军路下辖十五州,同州乃其中之?一。府有二,京兆为首,河中次之?。林维桢是永兴军路的转运使,主管财政兼监察地?方官吏。转运使又叫“漕臣”,是实打实的实权大吏。
若是能一直在地?方做漕臣,也算是占据一方,但太宗为了避免地?方官员窃权,早有应对。路、州、县的官员都由中央官兼任,属于差遣性质,所谓“以京、朝官权知,三年一替”。[1]
差遣制度,意思是无论地?方官或中央官,他们?的官名和?所任职务大都分离,“事之?所寄,十亡二三”。当时有所谓“官”、“职”、“差遣”的区别。“官”成了一种等级待遇,“职”是一种加官,“差遣”才是实际职务。这样,地?方官的权力分散,任期短暂,很难形成气候。[2]
林维桢已经在永兴军路任转运使两个年头,若是想留任汴京升二品,必须要做出些政绩来?。
永兴军路地?域特殊,毗邻西夏,除非有战事,不然很难做出什么实绩来?。如今海清河晏,西夏忙于内讧,近几年绝对不可能扰边掀起?战事。
林维桢出身寒门,能做到转运使的位置已是不易,年逾四十,还能有几个三年用来?升迁?
祝无执提起?知州朱良畴和?转运使林维桢,想必是要和?这两人联手。
李行?简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风流成性,但实际上胆大心细,是少见的聪明?人。
他道:“你想和?这两人联手,总要拿出点东西,你预备做什么?”
祝无执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林维桢缺政绩,我可以送给他。”
“王岐此人不学无术,心思不正,秋闱几次都落第?,王崇这次估摸着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再进不了春闱,就没机会去汴京认祖归宗,因此这段时日他一改往日荒唐,沉浸书卷。”
“你想个法子?,叫人勾他多去勾栏瓦舍,尽量在秋闱之?前,挑起?他换卷顶替的歪心。”
李行?简啧啧称妙,心中对这个青年半是敬佩,半是害怕。
这人心思忒深,他同对方合作,当真不是与虎谋皮?但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焉有半路退缩的道理?
做生意本就是一场豪赌。
思索了片刻,对祝无执交代的事,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他拱手道:“您且放心,我定会在秋闱前办妥。”
此茶馆地?处偏僻,乃李行?简暗中私产,门口?守着侍卫,二人对话声音又不大,故而十分安全?。
祝无执嗯了一声,二人又商量了些细节,便?分头各自离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去秋来?,很快到了秋闱之?前。
冯翊城中草木半黄不绿,街边树下多了许多抱书苦读的年轻士子?,只待秋闱大显身手,盼望着一朝上榜,直登青云。
温幸妤这些日子?不算忙,每日夜里雷打不动跟着祝无执学写?字,偶尔还会学些晦涩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