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子?,祝无执还未归来,她?忐忑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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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1]
祝无执随护御驾回宫后?,又于宫中参重阳宴,直至深夜,才自宫门?出。
此时街上灯影煌煌,行人寥落,两侧店铺楼肆各色菊花妆点,秋风卷香气。
他并未乘马车,兀自穿过长?街。
走?至虹桥时,曹颂快马追来。
停下脚步,曹颂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下,面色发白,拱手道:“主?子?,属下该死,陆观澜的骨灰…遭贼人盗走?了!”
祝无执轻叹一声:“起?来吧,我知道。”
曹颂见其面色如常,不似发怒,没忍住问道:“主?子?,您…早料到了?”
祝无执淡淡嗯了一声,望着汴河上两三点渔火,眼底有了然,也有失望。
的确猜到了。
月余柔情蜜意?,不过是梦幻泡影。
他一开始就知她?有所图谋,所有的小意?温柔,不过是虚与委蛇。
可那又如何呢?假的情意?也是情。
他贪恋这一切,放纵自己沉溺,将所有的怀疑压在?心底,收敛本性?,对她?有求必应,温柔体贴。
如此费尽心机,只盼着她?有朝一日被打动,能想通,最后?真?心实意?留下。
可惜她?太固执了。
她?看不到他的用心良苦,总是把他的情意?踩在?脚底。
在?这场梦里,他和她?最亲密无间。
梦醒了,她?又会把他当陌生人。
秋夜冷风阵阵,汴河水雾茫茫。青年漆黑的眼睛映着无边夜色,冰冷沉寂。
祝无执天性?凉薄,对待人世唯有“傲慢”二字。哪怕遭遇不幸,身陷囹圄,也从不迷茫颓唐,在?他眼里,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无能的人。
过去,情爱对他而言,不过红尘俗物。
可如今,情之一字,却求而不得,摧心剖肝。
他步步为营,处处让步,竟是为了个不通文墨,身份低微的农女。
甚至打算娶妻都娶个能容她?的人。
可她?呢,却对这些弃若敝履,不惜欺他骗他,只为离开。
世人追求的锦衣华服,金玉罗绮,在?她?眼里还不如当初在?胡杨村那片菜畦。
思及此处,祝无执低笑一声,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荒谬。
他望着水中月影,不免想,他真?的非她?不可吗?
几乎下一瞬,他就确定了非她?不可。
或许是情,或许是关乎颜面的不甘心,总之他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放手。
哪怕她?恨,她?死,那也要留在?他身边。
无论如何,他势必要驯服这只不听话的雀儿。
曹颂见主?子?凭栏望水,神色无波,不悲不喜,心底隐隐发怵。
半晌,祝无执收回视线,淡声道:“查到骨灰去处了吗?”
曹颂羞愧拱手:“属下无能,只知是江湖人士,遁于城南郊外,但还未追查到具体行踪。”
祝无执道:“从薛见春那入手,查到骨灰去向后?,不要打草惊蛇,盯紧即可。”
说罢,他摆了摆手:“行了,去办吧。”
曹颂躬身拱手,领命离去。
祝无执在?虹桥栏边站了一会,才缓步向宅子?走?去。
且再给她?一次机会。
倘若她?只是拿走?骨灰,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届时再找机会送回同州,她?自会慢慢忘却。
若是再次逃跑……那便借此机会,叫她?吃个教训。
怀柔无用,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