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她浑身大汗,虚得不想动弹。
徐靖收了碗筷,将笔墨拿过来,顺便还在旁边放了杯水。
杯子是他新用竹筒做的,很新,凑近还可闻到竹子特有的清香。
彭淑也喜欢那种味道。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俗人,理解不了梅兰竹菊在文人墨客心中的地位,但竹子的清香,是其他香气取代不了的。
她喝了口水,提笔便在纸张慢慢写起来。
‘邀君同赴死。’
短短几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优美而苍劲,飘逸而浑厚。看着那字,便可看到写字的人,心中有无限力量,磅礴而壮阔。
徐靖愕然,又难过。
在他心里,彭淑就是个天才,如此天才,将要陨落了。
可惜可叹。
那毕敬业,都九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他的命,哪里有彭淑的命值钱?
用一个年轻的生命,去换一个将死之人的命,他觉得一点不值。
甚至很亏。
可,他毫无办法。
“有办法把信送到吧?”彭淑将信笺递了递。
“有。”徐靖点头。
送信很简单。
虽然不知毕敬业现在身在何处,但俘获过他们的信鸽,只要将信绑在信鸽脚上,将它放飞,它自然就能飞到西荒细作手里。
不过,若那些收信息细作,已被拔除,信肯定是收不到了的。
这些,他没选择告诉彭淑,直接便去送信了。
昏昏沉沉的,彭淑起身,准备在山里走走,提提神。
她胳膊上的鲜血,还在往外冒着。许是血流太久,小小的伤口很痛,不去触碰,也会疼得犹如有人拿刀在上面戳。
劲风袭来,彭淑打了个寒战,一瞬间头感觉更重了,身子也沉沉的,脚有些迈不动。
她艰难的回到马车上,吩咐道:“回营地吧。”
剩下的事,也无需她出手了,但答应孔蝉的事,她不能食言。
“去清衍山把阿影和楚灵珊叫来。”上了马车后,彭淑想着,还有很多东西没教给楚灵珊,也还有后事需要交代。
“好。”徐靖怜悯道。
他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彭淑,自然事事都想依着她。
马车缓缓朝营地驶去,时间也一分一秒消逝。
徐靖派的人,到了清衍山,把彭淑的情况一说,阿影当即便哭死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去往京郊大营的马车上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见楚灵珊的眼睛肿肿的,还不停地抽泣,眼泪就没止过,她不由悲痛。
姑娘,就要死了吗?
她不信!
楚灵珊也不信,是以,她特地让马车绕行,带了位老大夫过来。这老大夫跟信国公府颇有几分关系,如今在信国公府做府医的,便是此老大夫的弟子。
就在两人前往京郊大营的路上,毕敬业收到了彭淑的信。
他沉默地看着那几个字,不由轻笑,“彭家的后人,也就那位和这小姑娘,还担得起顺公之后的荣耀。”
话里的那位,自然便是彭淑的曾曾祖父,提议将毕敬业囚禁起来的那位。
毕敬业恨死了囚禁自己的人,更恨不得将提出此馊主意之人大卸八块。可,立场一换,他又觉得理应如此了。
“将军,咱们的人,损失惨重。”那中年属下痛心道。
这些,都是他的心血,是西荒的心血啊!眼看就要覆灭了,叫他如何不痛心。
无数人的努力,几十年,甚至数百年,打下的基础,就要毁于一旦了,他有罪!
毕敬业的眉头也蹙起,他将那源源不断发来的战报拿到眼前,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