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攥紧药瓶,一颗心怦怦直跳。望一眼叶清辞所在的正屋,两扇大门虚掩着,不禁想过去窥探究竟。

就……

假借感谢赠药的名头好了。去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苏蓉下意识两只脚轻轻往正屋走。

曾嬷嬷说过无召唤,不得擅自进入正屋的警告,被她暂时性抛到脑后。

她又不是故意的!

大人赠药,她去谢赏,合情合理啊?

然而,刚走到门口,手伸出去还没扣在门板上,里面传出的对话声音,让她如触电般收回。

“大人,这么快你便忘记昭宁公主了?她葬在帝陵,尸骨未寒!”

燕彬语气不善,强抑愤怒,声音听起来格外冰冷。

苏蓉一惊,缩在门背后,大气不敢出。

理智迫切想掌控身体离开,但两条腿不受控制钉牢在地面,想听清叶清辞的回答。

叶清辞同样愤怒,质问:“燕彬,你此言何意?”

燕彬哼一声。

“这么多世家千金,当年竟相追逐你,不见你对谁在意。可那苏氏……你一而再、再而三为她破例,甚至亲自教她习武,为什么?”

叶清辞冷然:“本官私事,与你无干!”

门外,苏蓉双手颤动,差点拿不稳药瓶,掉在地上。

“好一个无干!”

燕彬冷笑。

“可叶大人您别忘了,您是因为什么,被调任到这小小宜阳县来?”

叶清辞一阵沉默。

偷听的苏蓉,此刻心跳如鼓。一方面为燕彬指责的话陷入巨大惊喜中;一面又着实纳闷。

昭宁公主是谁?

叶清辞来这宜阳县,真正原因是昭宁公主吗?

若叶清辞如燕彬所言,对她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好感,燕彬如此愤怒为哪般?

为那位“尸骨未寒”的昭宁公主?

苏蓉隐隐感觉自己陷入一团可怕的沼泽。惊喜过后,是害怕、恐慌。

假如……

“燕彬,你僭越了!”

叶清辞声音恢复冷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厌烦。

“就算重寻鸾俦,苏氏她不过区区下人,被休的弃妇。本官岂会看上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人?”

“你不止是在羞辱我,也是在羞辱昭宁公主!”

苏蓉突然觉得心脏一紧,仿佛被人狠狠一把捏住。之前所有的迤逦幻想,统统不见!

顾不得失态,眼见罗碧珠提着水桶从院门外走进来,疑问的目光似在惊奇,她为什么站在正屋门口?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钻进另一间厢房。

屋内两人武功在身,自然察觉出门外有人偷听。

燕彬微抿着唇,眼神掠过一抹得意。

叶清辞攥紧手中笔杆,用尽浑身力气,才能克制自己怒意不溢于言表。只是冰冷地看了燕彬一眼,淡淡道。

“现在本官回答,应该能令你满意?燕典史,无事请你退出去!”

燕彬沉着脸,躬身行礼。

“卑职失礼,请大人恕罪!卑职告退!”

叶清辞定定看着案桌上的卷宗,再看不进去一个字。

一进到无人房间,苏蓉眼泪就流了下来。

哪怕她已很习惯“弃妇”这个名头,甚至别人怎么当面议论,她都不以为意。可是,这几个字一旦从叶清辞口中出,便如一把利刃,钻心而过!

好像他亲手将她从地狱中拉出去,又狠狠将她再次推入黑暗深渊。

果然先前自不量力的感情,是一场笑话。除了让她变得更加狼狈,毫无意义。

也是这个时候,她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陷进去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