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来得突然又陌生,大约是原主留下的。在金家,两个最底层的牛马拥抱互暖,同病相怜。如今她离开,金冬梅一个人怕是会更遭罪。

好在金冬梅快及笄。

不管怎么说,老金氏是金冬梅亲娘,不至于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吧?她先保住自己,才能谈以后帮助别人。

方婆婆祖孙背着背篓,给她送来碗野菜羹,一脸解气地握住她的手。

“妮儿,听了好叫你高兴!你那婆婆……呸,前婆婆和前夫!恶人有恶报,双双滚下田坎摔断腿,当真是老天开眼啊!”

方婆婆不觉得有何诡异之处,只是极为感叹,老天爷终于睁了回眼睛。

苏蓉笑笑没做声。

“摔”断腿,才哪到哪?原身可是因苏家丢掉一条性命!

金家接受苏家的银钱,并且在苏容爹娘临终前承诺发誓,会好好待苏蓉一生。

结果才三年,另攀高枝了,就把原身当成狗一样撵出来!

这个仇不帮原身报,她没脸接受原身的躯体。

不过刚被休,就把金家母子噶了,她少不得成为嫌疑人。只能先摆脱困境,再谈以后。

喝完野菜羹,苏蓉硬把半边饼子塞给方小兰。送祖孙俩进山挖野菜去了,方才捡起自己的小包袱,拍掉上面灰,一瘸一拐,朝蒲里正家走去。

第4章 犯七出之条

蒲里正家的女人们,在家正劳作忙碌,打扫卫生,采摘自家种的蔬菜。

因为雨后天晴空气好,蒲里正的娘子魏氏,还特地把纺车搬到屋檐下,教几个媳妇孙女学习纺纱织布。

这种技能一旦熟练掌握,会大大增加蒲家收入。

苏蓉抱着小包袱,靠近蒲家院子的篱笆墙。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扫地的蒲家大儿媳,大扫帚直接挥到脸上。

“哪儿跑来的叫花子,要饭要到咱们村了?滚,快滚!”

蒲家三儿媳反应最快,握住自己嘴“噗嗤”一笑,嗓门脆生生道:“大嫂,那不是叫花子!她是刚被金家赶出门的那个……苏蓉呀!”

蒲家女人们闻言纷纷抬头,打量苏蓉。

苏蓉挺直脊梁骨。然而,她的形象在蒲家女人们眼里,是既狼狈又可笑的。她们窃笑私语带有一定怜悯,但更多是吃瓜者的某种幸灾乐祸。

“魏婶子,请问蒲里正在家吗?”

苏蓉把乱成一团的长发往脑后撸,力图让自己显得精神点。

但她这一身褴褛衣裳,布满泥污,还有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再怎么撸,也改变不了她此刻极度落魄的事实。

“是苏蓉啊……你来找我家老头子做什么?”

魏氏把手里针线篮放下,隐晦地瞪了几个儿媳孙女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笑意,走近篱笆墙。

“若是想让他为你做主,叫金家把你重新接回去,不可能!别的不说,单你过门三年,没为金家诞下一男半女,就犯了七出之条。”

谁不知道金竹海即将迎娶主簿之女?她家老头子只是区区里正,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人家主簿作对?

虽然心里比较同情苏蓉,但这种烫手山芋,边也别沾!

苏蓉皱眉。

这位里正娘子真有心眼儿!自己还没说明来意,便把她当成上门找麻烦的,先用话把她后路堵死了。

还什么犯七出之条!真当她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穷酸农妇,不懂法知法?

她替原身咽不下这口气!

温温柔柔开口,对魏氏道:“魏婶子,律法妻年五十以上无子,听立庶以长。我过金家门三年,与金竹海聚少离多,这叫什么犯七出无子之条?”

“你……”

魏氏做梦没想到,一向懦弱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