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环佩玎珰,香气扑鼻,邓慧带两名侍女来到。其一便是低眉顺眼的梅玉儿,仔细看,她嫩白的脸上还有未消下去的红印子。

邓慧一套敛衽施礼,形如流水。论装模作样,没人比得过她。

在金家人眼里,这就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大气,跟以前苏氏上不得台面的怯懦、不懂规矩,云泥之别。

不止金安福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小媳妇,沾沾自喜。老金氏也觉得脸面倍儿光。

放眼丰定村,不、放眼整个宜阳县,谁家大户闺女有她这教谕千金媳妇的出色!

当然,再满意儿媳妇,不妨碍她习惯性在儿媳妇面前傲慢,说一不二。

多年媳妇熬成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她自认为对这老二家媳妇太给脸了,要她一个陪嫁丫头有啥了不起的!

“慧慧,过来坐!”

等邓慧行过礼,金安福殷勤地拖出一条凳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老娘和大哥下手。

邓慧坐下来,才发现自己男人和大伯身上,多少挂着点彩。她惊讶地掏出手帕子,小心擦金安福脸上的红肿。

“夫君,你这是怎么伤着了?”

金安福没脸说自己在苏蓉那边吃的亏。在邓慧面前,他一直扮演的是英雄角色。英雄哪能轻易变狗熊,破坏媳妇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他干咳一声,握住邓慧拿帕子的手。

“没事,今天随大哥一起去巡城,闹事流民太多了。我们忍着君子动口不动手,被刁民扔石子不小心砸了。”

不仅谎言合情合理,还树立自己坚忍不拔的形象。

邓慧信以为真。

对这新婚夫君,虽感觉与县令大人相比天壤之别。

但嫁都嫁了,夫君还曾不顾性命救过她,加上婚后做低俯小格外温柔。她也将那种隐隐不甘压在心底,一心一意与其过日子。

此时见金安福受伤,忙让人去拿药油,亲手为他涂抹。

一边擦药,一边气愤抱怨:“那些流民实在太可恶了,目无法纪无恶不作!夫君,你们就不该对他们心慈手软。”

小两口无所顾忌,旁若无人秀恩爱,金竹海想想自己目前成了孤家寡人,忍不住翻弟弟两个白眼。

一个孬种,也就这二弟妹是个傻子,被蒙在鼓里罢!

老金氏接受到大儿子给的眼色,和颜悦色开口。

“慧慧呀,有件事娘想和你商量下。”

听这口气,邓慧就知道又到了自己出血的时候,不动声色,笑得温柔又甜。

“娘,什么事您吩咐就成,还用商量?儿媳妇听你的!”

无论什么事问她,她都不会表达不满意。但事后,会通过金安福来表示转达,甚至改变。

碰了好几回软钉子,老金氏本该清楚自己这个媳妇不是一般人。但老金氏刁惯了,也蠢,下回还会继续。

此时,老金氏理直气壮。

“慧慧,冬梅那死丫头,不知跑哪里去了找不回来。你大伯又向季大人许诺过,要送人进季府。这……”

她故作为难。

“咱们临时去外面找人调教已来不及,不如从你带来的陪嫁丫头中挑一个,送过去先应付着吧?”

她观察邓慧,发现邓慧笑容有些僵住,忙表示。

“慧慧,你娘家是会调理人的。你瞧,你身边丫头个个好的,又懂规矩。如果她们得到季大人宠爱,也是她们造化。还能为咱家带来大好处!”

一句话,你现在不也是金家的人,不为金家着想?

邓慧心里愀然不乐。

这金家贪得无厌!

她的嫁妆,已经拿了部分出来维持金家日常开销。丫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