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缩进校服袖子,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现在...现在好起来了,或者说本来也没那么糟糕,方伟还是愿意给他买一双手套,一双厚袜子和毛绒耳罩的。
“旅客朋友们好,列车前方到达信林站,有从信林站下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温和平缓的广播声音响起,车厢内吵吵闹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兴奋地站起身,他晃着一旁家长的肩膀,声音尖锐地埋在钝钝的喧闹声里,他太高兴,没注意到身后挤过来的人。
“哎呀,让让,让让”
小孩子被挤得一个踉跄,正要往前倒去,后面伸出来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回原位。
“小心,别站在过道上。”
他听见一道十足冷漠清冽的嗓音,家长正想站起身道谢,那个年轻小伙子已经离开,留下的只有一道背着包的背影。
那包看上去很重,可他脊背挺得笔直,好像天塌下来都压不垮似的。
方止林走出火车站,行李箱的握杆被他握得发烫,他随着人流,像一条陌生的鱼涌入大海,青年眼里有迷茫,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攒着钱来到信林,来到妈妈和妹妹在的地方。
不是想打扰他们...就是,想和她们多见见面,妹妹虽然从不抱怨他离她远,但来来去去的时间方止林也觉得漫长,他想,反正他是个成年人,总比学生自由得多,只是换一个环境打工,也没什么难处。
才不是想见妹妹。
妹妹很烦,方芷玉很烦,常常给他发消息烦他,每次送完一单外卖,方止林还要注意有没有回妹妹的消息,虽然她从没说不愿意等、消息回得慢这种话,但方止林偏偏想做到句句有回应。
就像现在一样,方芷玉要放寒假,她说要来找他玩,然后一起过来和妈妈过年,虽然妈妈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但找时间一起吃吃饭还是有的。
于是这次方止林直接收拾好东西,坐火车先行来到妹妹在的地方。
他提前做过攻略,找了家很便宜的宾馆把行李放着,这些日子,他虽然钱是攒了起来,但花在自己身上终究觉得可惜,可给妹妹就不一样了,因为妹妹值得。
看了下时间,方芷玉说她待会儿要出去吃饭,问哥哥在干什么。
方止林盯着屏幕里的消息,没来由得觉得紧张,现在天气冷,他在床边踱来踱去,行李箱打开又塞上,把里面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对着看了半天。
这件?会不会很老气,这件呢,颜色太亮了,为什么里面会有这个?哦,是方芷玉买来说他穿上去好看......
愣了愣神,方止林最终选了那件方芷玉给他的,他在镜子里看了很久,有些不适应自己的脸,好像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简直像是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方止林忍不住又想:灰姑娘穿上水晶鞋时会觉得不自在吗?和王子跳舞时心里又是什么想法?
方止林穿着崭新的衣服,它厚实,保暖,能维持他表面的自尊。自尊?这真是极好的一个词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挨打,没有下跪,是不求嗟来之食的尊严人一样。
呼出一口冷空气,方止林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最近确实很冷,叶片悉悉索索落了一地,半老的环卫工人拿着强力吹风机,把焦黄的叶片和泥灰吹起一片,路人自觉地让路,方止林也往后退去一步,他站在原地,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方芷玉。
好几个月没见,因此第一眼瞥到女孩子毛绒绒的围巾时还没反应过来,她穿着件灰蓝色大衣,里面搭的黑色长裙,裙子很长,一小截露在大衣外摆,而随着抬腿的动作,翻动的浪一样的衣摆不停擦过黑色腿袜,像蝴蝶缓慢扇动的翅膀。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