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3)

“一起吃饭吧。”许愿解开围巾在玄关换鞋,眼睛深潭般望着方钟,他瘦了不少,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记错了。

“吃过了,今天来是想请您帮个忙。”方钟本来想把手揣进兜里,身侧光溜溜的才想起来羽绒服在沙发上,继续道,“想借一笔钱,年前还给您。”

“出什么事了?”许愿凑过来皱眉道,一向沉稳的语气此时显得有些迫切。

“不是什么大事,公司最近周转不开。”方钟干笑了几声,这样露骨的关切他有点不适应,心下摩挲了几下默默拿捏好盘算好的距离。

“需要多少?”

“一百万就行。”

“行,今晚我让陶漠转给你。”

“欠条我之前写好了,您过目一下。”出手阔绰到方钟有点惊讶,愣了一下才张口。

许愿皱皱眉,显然不悦,这套生疏客套的作风他看着别扭极了。他如今尚且拖泥带水,这人现下倒利落,撇的干净,盯了一会,许愿越过他坐在沙发上,柔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目光。

“过来。”许愿缓缓道,“你单方面的口头解约我并没有正式同意,所以,你现在还是我的私人奴隶。”

方钟生出一身冷汗,脑子里空白一片,仍是背对着他站着,不明白许愿突然转怒的原因,话语暗含的刻薄与羞耻让他束手无策,想遁地无形逃离这个场面。

“要我请你吗?”音量拿捏的刚好,一副主人的架子。

方钟仍是没动。

等了一会见人不动,许愿已经烦躁到极点,一脸阴郁,走路都带着风,越过茶几一把拽起方钟,宽大的白色毛衣里的胳膊纤细无比,方钟用另一只手盖着眼睛埋着头,看到方钟表情的时候许愿愣是无力松了手,方钟鼻尖眼尾红红的像只兔子,直躲着他。没了桎梏,方钟落荒而逃,羽绒服窝在沙发一角孤零零的。

欣赏一副作品,往往第一遍是惊讶,隔了很久再看第二遍可能会又余韵,但是第三遍可能感觉并没有那么大,就像爱情沉浸太久,撒过盐的伤口久了也就不会感到痛,今晚他才知道他高估了自己,不到五分钟的会面他被击得溃不成军。

摇下车窗插上钥匙点火驱车,油门踩到底车子一溜烟飞出去,夜静悄悄的的四处无人,感受着风声与速度,半晌还是把车停到路边,情绪崩溃就在某个点,引信一拉就被点燃,炸得五脏六腑生疼生疼,把人一下劈成两半,掰开了揉碎了再自己缝上。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换上低档往家开着,心下有了结论:这笔钱他不能收。原来的房子连带部分家具他已经卖了凑了两百万,一百万的缺口怎么办呢,这车顶多也就值十万。

拖着步子回到刚租好的出租屋,屋里乱糟糟的,空气中漂扬着粉尘,这个点楼上还有装修的声音,电锯声嗡嗡的让人愈发烦燥,收拾了个地方摊下去,彻夜无眠。

他见过豪掷万金到负债累累抛儿弃母一跃而下的,也见过白手起家经商失败锒铛入狱的,生活就是这样,打你一拳,你还得站起来往前走,实在不行就去上班,负债慢慢还总有一天能还清的,只是公司的牌子和大家多年的心血可惜了。衡量一个人并不是他站的有多高,而是他面临失败的态度,搬砖的何尝不知道自己努力一辈子也娶不到媳妇,做码农的何尝不知道自己吃的是青春饭,他何尝不知道他孑然一身穷得只剩自己。

电话声响了。

“喂。”许愿的声音,方钟没说话。

“衣服落这了。”

“嗯。”

“秦久他家族内斗,夺过来权的打乱了他之前的部署,秦久就是你认识的琴酒。”

“那次酒会我看见了,负责联络的人和他在一起。”反应了半晌,他吐了一口气徐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