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抱着许愿的手蓦地松开了,明明是坐在床上却感觉踉跄了一下,良久,方钟道:“哦。”

许愿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猛抽了一口,烟草味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像丝带一样拉扯着,一会往左,一会往后,活像俏皮的捣蛋鬼。

冷眼看着方钟一次次挣扎沉浮,隔岸观火这出戏他演的很好,入戏到对面烧尽了才发现火蔓延到了这边,呛了一鼻子灰。

那次的喘息声他并没有解释,也没想到那人挂电话挂得那么快,左拥右抱浪迹人间久了,碰见方钟竟然有点措手不及。看着那人一步一步陷得更深他有着凌虐的快感,殊不知最后却是自损八百。

他撒了谎,他隐约知道方钟想干什么,在里间看着他向琴酒说明心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也动心了。把人放在悸动冷静冷静,没想到回头吴非就告诉他人晕得不省人事,听到消息的时候,山摇地晃,身体好像少了一块重要的零件变得锈迹斑斑。

看着方钟看向他的眼神,他就知道他不能再伤害他了。

方钟觉得果然今天不是个好时机,烟灰顺其自然落到地上,火星忽闪忽灭终是灭了,“那……我就走吧。”

“有多余的衣服吗?”方钟往门外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声音谨小慎微,像是黑暗中凝神聚气的猫,眸子亮得慎得慌。

许愿把烟蒂扔到茶几,去衣帽间挑了一套,扔在了床上。

深灰色的西装,他穿着有点大,只穿了衬衫和裤子,步子缓慢,表情肃穆,像举行什么告别仪式似的。

许愿侧身拦在他前面,手里拿着外套,“这个也穿上,外面风大。”

许愿正欲开口,方钟道:“谢谢,就不劳烦您送我了。”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往外走,干脆利索,没有犹豫。

深秋的夜晚寒凉得刺骨,尤其是光着脚站在地上,没有石子的油柏路照样硌脚,或是忘了疼痛或是刻意忽视没有鞋子。他边往前走边等着出租车,按说这个时间应该好打车的,可能是太靠西的原因并没有人接他的单。傍晚的时候起风了,风沙肆虐飞舞,现下更深露重方钟倒觉得恢复了一点神志,心下有种茫茫然的感觉,一切都变得迟缓麻木,看着树向后倒退的时候和看着许愿的时候一样没有感觉。他一向对罗曼蒂克有些反感甚至是讨厌,矫情的感觉像憋在裱花袋的奶油或者沙丁鱼罐头,腻腻歪歪挤不出来。他宁愿带着风头也不回得潇洒走开,宁愿独自舔舐伤口也不愿接受众人的审视与那人的怜悯。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年龄,对那些故作高深的疑问、恰到好处的点头、按点顿挫的语调一无好感,只觉得那些人脸上粘的面具带了太久,就像光彩艳丽的衣服和辞藻堆砌的巧语一样令人心生厌恶。

所以许愿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完了,不可商量没有余地。

后面来了一辆车,车灯刺眼一晃而过,又在前方停下了。车主人下了车,硬是把他抱进了后座。没有挣扎,车上确实暖和不少。

车程和时间消耗得都快。

“我到了。”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方钟笑着摆摆手,“咱们就此别过,我就先在这预祝您新婚快乐。”拱了拱手扭头就走。

许愿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靠在车窗上,看着人蹿进黑暗。僵持的身子动了动,还是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