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言。”邵凡安高高兴兴地看向师弟,接住油纸伞的那只手手指一转,纸伞立刻在他掌心里转了个圈,他心下掂量了一下,回答说:“完全恢复还谈不上,现在大概恢复了快有八成吧。”他说着话,顺手弯腰把伞放回墙边。

这一弯身,他脸侧的头发垂到眼前,稍稍长了一点儿,有些挡视线,他站直了以后下意识吹了下额前的碎发,宋继言走过来摸了摸他头发,道:“长了,我给你剪剪吧。”

邵凡安的头发一向是师弟给打理的,他扒了扒自己发梢儿,大咧咧地道:“成啊。”

宋继言每次在邵凡安脑袋上动剪子,剪得都特仔细,这里咔嚓两下,那里拨拉两下的,有时候剪了快半个时辰,邵凡安都不知道他到底剪哪儿了,总之是个耗工夫的细致活儿。

邵凡安反坐在椅子上,稍稍往前探着头,他个子高,腿生得长,坐不老实,还翘着两条椅子腿儿。宋继言专心给他剪头发,他抱着椅背闲待着也是待着,索性和师弟扯起闲篇儿来。

先是聊了师弟最近的修行怎么样,有没有啥进展,接着又聊起师父那边的事儿。

“段忌尘试着去和玄清真人联系了,今天说不定会带来什么消息。”邵凡安抖了两下腿,又想起来问,“对了,你这几天有去祖师庙打扫上香吗?咱俩这段时间都不在,那两个小的肯定想不起来管,到时候香灰落一桌子,师父回来又要发火的。”

青霄山山顶有一间旧瓦房,江五拿来当祖师庙供奉祖师像了,原先那小屋子都是邵凡安在打理的,定时扫扫地上上香什么的,赶上他下山的时候就归二师弟管。后来他受了伤,上香的活儿就彻底交给宋继言了。

“我一会儿会去看看。”宋继言开始给邵凡安剪刘海儿了,“不要动。”他把邵凡安翘起的椅子扶正,又拿手背碰碰邵凡安眼皮,“眼睛闭起来。”

邵凡安闭上眼,这顺嘴一提祖师庙,忽然想起小柳说过的话了小柳说,段忌尘那两年里没少用他拉下的传音香炉给他传消息。

“欸,还有件事儿。”邵凡安问,“庙台上那个传音用的小香炉,这几年里有过什么动静吗?”

一时间,宋继言没言语,剪子咔嚓咔嚓的声响也停了。

“嗯?”邵凡安又等了片刻,这才睁开眼睛,“怎么”

他这一睁眼,就看到师弟手里已经放下了剪子,正弯着腰,脸离自己很近地看着自己,细长的眉眼淡淡蹙着,眼神里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一闪而过。

邵凡安心下微微一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同寻常,但他没抓住,只是稍稍往后错了错身,说:“继言?”

宋继言敛了下眼帘,再抬起眼,伸手在邵凡安脸颊上蹭了一下:“有碎头发。”

他这么一蹭,邵凡安确实是觉出脸上痒痒来了,立刻自己呼噜呼噜脸。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段忌尘从院外跑进来,一进门便喊道:“邵凡安!”

邵凡安和宋继言一齐回头看向他,他愣愣,看着宋继言,眉毛顿时竖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邵凡安起身迎过去:“是不是前辈那边有新消息了?我师父怎么样了?”

“是,我师父和江前辈他们,已经和我小师父和大哥汇合了,他们……”段忌尘话说一半,突然凝神看看邵凡安侧脸,“嗯?你剪头发了?”他顿了半天,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很、很好……”

邵凡安心说这还有功夫管头不头发的呢,便催促道:“他们什么?说正事。”

“……他们定下了围剿苏绮生的最终日子。”段忌尘眨眨眼,又多看了邵凡安好几眼,“选在了他功法最弱的月圆之夜,中秋节之后的第二天晚上。”

“中秋后的第二天晚上?”邵凡安一愣,“那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