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殿前琉璃瓦,在她肩上落了一缕。

可她却?觉得,那光有些冷。

沈念之走出大殿门槛,落叶簌簌,天光仍旧明亮,四?下却?似被什么无形之物?压着,叫人透不过气。

沈忆秋在她身后,步子轻得几乎听不见,一直不发一语,只安安静静地跟着。

两人一路穿过回廊,庙中僧人扫地的声音与远处木鱼声交叠而至,拢进院中香气袅袅,竟生出一种静得过分的安稳来。

沈念之却?越走越慢,脚步止在一棵古槐前。

她回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庭前的水缸,水面因风微颤,倒映着她的脸,也映着那半抹流光。

她忽然开口,像是随意地问:“忆秋,你?信签文?吗?”

沈忆秋微怔了一下。

“我小?时候信过。”她轻声道,声音温柔如风吹檐角,“那时在庙里看别人抽签,有人抽到上签便欢喜许愿,有人抽到下签便烧香磕头……我便也学着抽过一回。”

她似乎在回忆,眼中泛起一点笑意:“我抽到‘有惊无险’,那年母亲病重,我日日求签,那一签贴在佛龛上好久。”

沈念之静静听着,眼中没有明显的起伏。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点冷淡的玩笑意味:“那你?觉得我刚才那签,是惊,还是险?”

沈忆秋抬头看她,像是被问住了,小声说:“姐姐……你?素来不信这些。”

“嗯。”沈念之点点头,转身离开古槐树荫,淡声说,“但人不信,不代表运不会来。”

她说这话时并?未回头,背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在金瓦红墙下显得格外清楚。

“这世道,”她低低道,“想以一己之力撼动命运的车轮,还是很荒唐的。”

沈忆秋一怔。

可沈念之没再解释,只摆摆手,带着她往山门外走去。

庙门外,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熙来攘往,丝毫不知红墙之内,有女子轻声断言天命之虚,有棋局暗暗重排。

落日缓缓西?斜。

沈念之走下庙阶,裙摆微扬,回头望了观音寺一眼,像是记下了这地方,也像是从?此不再回来。

“走罢。”

她道,“回府。”

午后将尽,日光微斜。

大理寺后院,一排排书架高墙林立,卷宗整整齐齐叠在木格内,墨香浓重。屋中几案上摊着案卷,顾行渊正低头翻阅一封昨夜呈上的青州押案笔录,指节分明,神色如常。

门口忽有小?吏入内,垂首禀道:“大人,晋国公府的霜杏姑娘求见,说有紧要之事相?告。”

顾行渊指尖微顿,目光自卷上抬起。

“让她进来。”

片刻后,霜杏踏步而入,低低行礼。

“我们小?姐有话说,她让我将话一字不差带给您。”

顾行渊点了点头,听完眼底一沉。

屋内一时静了。

顾行渊未作?声,手中一直摩挲着案卷的一角。

良久,他才道:“可知这道士从?何而来?”

霜杏摇头:“我们小?姐也不清楚,只是觉得事有蹊跷,怕您未必能从?外廷得知。”

顾行渊“嗯”了一声,低低一笑,听不出是冷是淡。

“她倒是急。”

他随手抽出一页案卷,在角落写了几行字,收于一封薄笺中,封好后递给霜杏:“带回去交她。”

“就说我知道了。”

“若真是陆贵妃的人,那背后……怕不仅是陆家。”八成与齐王脱不了干系。

霜杏领命而去。

顾行渊站在原地未动,指尖敲了敲案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