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自己才是李珩从小的青梅竹马,虽未有圣上赐婚,但从未想过未来的夫婿会是旁人。

可他,对她从未温情半分。

反倒是那个才从乡下接回的庶妹沈忆秋,只因生得清秀、性子软顺,便叫他怜惜入骨。

“忆秋,你脸色不大好,可是在路上受了暑气?记得让小厨房熬些绿豆汤,睡前喝了可解乏解暑。改日我再来。”

李珩声音温柔得几近呢喃,仿佛怕惊了她似的,语气低柔得能滴出水来。

沈念之站在阶前,听着听着,唇角缓缓扬起,却是一抹冷笑,宛若寒梅初绽,艳而刺骨。

她缓步上前,眼神张扬,步履生风,直直从两人之间穿过,衣袂扫过李珩衣角,挑眉而笑:

“哟,这不是忠王殿下么?今儿亲自送我那位庶妹回府,真真是情深义重。”

李珩眉心轻蹙,语气不冷不热:“沈娘子也是刚归?”

她回眸一笑,声音懒散,“从大理寺牢里出来的。多亏殿下挂念,还能安然无事。”

言语中笑意盈盈,却似染了锋芒,字字带刺。

李珩神色一敛,淡声道:“你既无事,便早些歇息,莫再惹出是非。”

此言一出,轻若浮云,却如一记冷刀直斩脸面。

沈念之的笑未曾收起,唇角微勾,眼尾却浮上一抹讥诮:“招惹是非?”

李珩神色微沉,尚未开口,沈忆秋已上前一步,柔声劝解:“姐姐今日受了惊,忠王殿下就莫要责怪她了。”

李珩闻言转眸看她,语气登时一缓:“你别多想,我不是在责她。”

沈念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只觉胸口仿佛被凉水灌了个通透,冷得她脊骨发寒。

那句“不是责她”,轻得仿佛无意,却比利刃更快地划破她仅剩的一点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