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冷笑一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她嫁入长公主府。”他的声音压着?火气,“就冲着?长公主的养育之恩,我也不会看着?这府中沾染半点风尘与?污名。”
“苍晏,你别真当了情种。”
苍晏却低头收起研墨用具,动作极缓极稳,像是没听见那句话,丢下一句:
“我去上朝了”
两人?之间,再无言语。
直至夜色深沉,大理寺卿的灯火却未曾熄。
案房内,顾行渊着?一袭深墨色常服,外袍未解,神情阴沉,指节微曲地按在?桌边。
一盏灯油燃得正?旺,映着?桌上一摞密报、地契、银案往来账册。
他缓缓揭开?布帛,露出那枚箭头,金属锋芒尚存寒意,只是比军中制式箭矢略钝一分,若不细看几乎分辨不出。
此箭较钝,箭尾刻有“玉纹暗符”,正?是前月定国寺刺杀案中发现的那批私制兵器的特征。
他手?指一顿,翻出定国寺案时一并抄录的箭头素描比对。
这便是他在?齐王府夜宴刺杀后,从残留现场暗中拾得的物证。
那夜混乱至极,人?人?只顾逃命,唯他一人?冷眼?观局,将刺客招式、兵器路径一一记下。
而如今,再看这箭尖,“与?定国寺那日的,完全一致。”他喃喃出声。
他走到?角柜,从木盒中取出另一枚箭头,二者并排于桌前,几乎无异,只是新得这一枚,杀意不足,锋芒未全。
分明是故意“误伤”,非要命之箭,而受此箭者,是齐王李珣。
顾行渊眯起眼?,指尖缓缓摩挲过箭身:“设局者自保,刺客不追要害,混战中能稳稳射中肩头……且恰好落在?沈念之扑倒他之后?”
他冷笑,唇角勾起讥讽:“真是一出好戏。”
他走回?案前,从抽屉中取出一本?小册,摊开?,是他秘密记录的齐王行动备忘。
笔迹端正?,眉批清晰:
李珣近月来借旧伤名义,延留京中;多次出入边军将领家属宅第;京城外暗设新庭,为私兵操练之地;与?户部、兵部牵连未清,银案去向未明……
顾行渊又翻出齐王府账册、行刺案卷、定国寺暗桩口供,并案推演,最终推至一页空白处,缓缓写下四字:
自导自演。
但他知道,仅凭箭矢,尚不足以入宫面圣。顾行渊眸光如刀不知不觉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沈念之。
他微微顿笔,竟有片刻犹豫。
那日在?马车里,沈念之伤臂跌进?他怀中,香风扑鼻,眉眼?张扬又含着?些不堪的柔弱,他至今没能忘掉她靠近耳边那句:“顾大人?如此坐怀不乱,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顾行渊猛地闭上册页。
“该死的女?人?。”他低声骂了一句。
彼时公主府内。
暮色已沉,庭中桂花余香未散。苍晏一身素色常服,正?于书阁中执卷沉思,忽闻屋外传来侍从通报:
“殿下已至。”
苍晏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迎出。
长公主早已步入厅中,身着?藏青流云长袍,神色依旧端肃清贵。年?岁虽长,却仪态雍容,不失风采。
“母亲。”苍晏拱手?行礼。
长公主摆摆手?,落座后缓声道:“你可听说了,齐王向陛下试探,欲与?晋国公府结亲,明面上未指名,却暗示得极明白。”
苍晏眼?中波澜不动,声线温润:“齐王打的是沈念之的主意?”
“不错。”长公主轻抿茶盏,目光深沉,“沈淮景这人?……你比我更懂。他如今不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