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呈上,酒香扑鼻,沈念之坦然接过,眼尾轻扬,神情自在得意:“谢陛下。”
圣上转眸看向顾行渊:“顾卿,你可也有想要的?”
顾行渊微抬眼,语气沉稳如水:“臣一时无所求,若日后有需,再奏可否?”
圣上轻轻一顿,随即失笑:“你果然与她不同,持重得很。也罢朕准你。”
二?人领旨,顾行渊坐回原位,沈念之带着霜杏回到?帐内换下刚才沾满尘土的猎装,重新梳了发髻才回来。
沈念之坐下后,垂眸把玩着那壶酒,眉眼飞扬,笑意藏在唇角;对面的顾行渊却?依旧神色不动,拈杯不语,眼底沉如古井。
围猎晚宴随之启幕,金灯万点,丝竹声起。
席位按男女分列,贵公子、世家郎并?坐左侧,女眷皆归右方。
圣上看着台下青年才俊,忽而朗声笑道:“今日围猎,尔等不但?武艺了得,气度亦各有千秋。难得一聚,不如来些风雅之乐,既显大昭风华,又不负此山川明月。”
众人闻言,纷纷应声。
圣上点头,率先看向女眷席,“在宫中听闻沈卿小女儿舞姿出重,不如就?由?她开场?”圣上对着沈淮景说?道。
沈淮景自然点头,沈忆秋一怔,随即起身俯身一礼:“谨遵圣意。”
音乐响起,她缓步走出,换上一袭素红薄纱舞衣,旋身而起,衣袖如云中霞光洒落,身姿婉转,脚步翩然。
李珩的目光不曾离开她半分,席间的众人也都静静欣赏,她舞的是《回雪曲》,一曲终了。
众贵公子齐声称赞,席间不乏低语打趣,眼神贪婪。
李珩静静坐着,手中酒杯微晃,望着场中少女清婉一舞,神色温柔,眼神深陷,甚是骄傲。
而此时,沈念之却?倚着扶手,斜倚半榻,举杯抿酒,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不远处,一位世家子弟挥剑起舞,寒光乍闪,英姿飒飒;另一位弹琴抚弦,音色悠扬,有如水声潺潺;又有一位少年吹起羌笛,唇角微勾,曲调哀艳。
苍晏被圣上点到?,合扇而起,步入前?方软毯之间。
他取过笔墨,不假思索,于?素绢之上挥毫泼墨,行草纵横,气势磅礴,带着肆意不羁,收笔时长袖翻飞,末尾一点落下,笔锋未歇,酒香已至。
“好!”圣上抚掌笑道,“不愧是朕的好侄儿,书阳之笔,果然风骨潇洒。”
掌声未歇,圣上目光忽而转向女席,落在那斜倚酒案、笑意含春的沈念之身上。
“沈念之。”圣上笑道,“你今日猎首为上,却?只顾饮酒,不曾献艺,可是心有所藏?”
沈念之微抬眼,目光带着几分醉意,懒懒起身,拱手回道:“陛下,臣女不通音律,舞姿也未曾学全,唯独酒量尚可。”
“那便以酒为媒,作一首诗来听。”圣上含笑点头。
沈念之这才从席上站起,脚步微晃,却?步步生风,抬手拢了拢袖,拎着酒壶,便大大方方地走到?众人中间。
她未着舞衣,只是一身罗裙,自有一股目中无人、洒脱张狂的气势。
“既然陛下开口……”她回眸一笑,举起酒盏高声道,“那小女便献丑了。”
她仰头饮尽一壶中酒,唇角还带着余香,目光扫过满座权贵贵子,淡淡吐出一口酒气,倏然高声吟道:
“金炉未冷琼浆烈,试问人间何最欢?
不羡鸾台金榜贵,且将?一醉换流年。
劝君休话功名?梦,醉里江山皆等闲!
世人千念浮云过,不如痛饮掷杯前?!”
她作诗时,目光未曾落在任何人身上,仿佛那一句句纵酒狂言,不是说?给?众人听,而是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