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想到活了这么大,爷娘一巴掌都没挨过的她,如今要受这真正的杖责…

沈念之压紧双唇,垂下眼,不作声。

第一杖落下,啪地一声闷响,仿佛敲打在堂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沈念之身子猛地一震,脊背如遭雷击,疼得唇齿打颤,舌尖几乎咬破,口中溢出淡淡的腥味。但她倔强如初,竟连一声闷哼也未泄出,只死死攥住长凳一角,指节绷得发白,额心冷汗淋漓,浸湿了鬓发。

第二杖、第三杖……接连砸下,每一记都沉沉闷响,仿佛将空气也砸得凝滞。

堂中气氛压抑得几欲令人喘不过气来。执杖的衙役虽手脚利落,却个个心惊胆战。

苍晏站在一侧,双手紧攥袖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青筋隐隐浮现。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纤细却倔强的身影在杖下轻微颤抖,心中焦灼如焚,几欲冲上前去,可被左右衙役生生拦住,眸中满是压抑的痛意。

再望向高坐公案之后的顾行渊,只见他神色沉冷如铁,眼眸微敛,仿佛无动于衷。苍晏心头一滞,莫名生出一丝恍惚与难以言说的寒意:墨怀,怎会冷酷至此?

·

第五杖骤然砸落。

沈念之身形一晃,只觉脊背骨头仿佛被硬生生震得松动,火辣辣的痛意迅速蔓延四肢百骸,如烈焰焚身般灼烧得她几欲失声。她拼命咬紧牙关,忍着骨肉翻滚般的剧痛,却终于压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

终是一口血哇地喷出,染红了眼前的地面。

然后她只觉眼前发黑,身体失去支撑,朝一旁倒去。

苍晏猛的推开衙役,与顾行渊几乎在同一瞬动了身,然而顾行渊离得更近,快他半步,已稳稳将沈念之接进怀中。

少女的身子软得像无骨一般,轻轻靠在他胸膛,面色苍白如纸,睫毛微颤,却再无一丝意识,彻底昏了过去。

顾行渊眉头拧紧,心头猛然涌上一股陌生又炽烈的慌乱。

他低喝出声:“快!传大夫立刻!”

声音划破堂前死寂,霎时引得左右衙役忙乱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