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我还怕什么规矩?”她将手中烛台慢慢举起,金色的火苗在她指尖晃动,像是随时会噬咬一切的野兽,“我不过是来你这里……寻点乐子罢了,宋临渊,你能拿我取乐,我就不能拿你取乐?这是什么道理。”
话落,手腕一抖。
“哎呀,手滑了。”
蜡烛脱手,正中那片被洒湿的地面,酒液与火星交缠,噗的一声窜起火舌,赤焰瞬间吞没纸卷,木柜燃起噼啪声响,热浪猛地扑面而来。
火光照亮她半边脸,眉眼灼亮如画,却透着几分妖气。
“沈念之!”宋临渊怒吼出声,脸色骤变,几乎要冲过去制止。
可她却已转身,侧过肩,裙摆扫过火焰,脚步从容,仿佛不是走出火海,而是走上戏台。她停在门前,背对着燃烧的正堂,忽地回首一笑。
“宋郎你不喜欢这样的景象吗?”
她轻轻一挑下巴,冷漠地望着已成火场的店铺,语气清冷得像从冰雪中落下的霜锋:“火烧的这么大,可真好看。”
“你不是要报官么?”她侧首看着他,唇角缓缓上扬,嗓音低却极清晰,“快去吧,再晚,顾大人可能要回家了。”
她一步步踏入街中,火光在她身后轰然炸响,火光摇曳中,长裙与夕阳互相辉映,宛若一场谑笑戏梦。
而宋临渊站在那一片碎裂与焚毁中,咬着牙,目光如铁,却终究动弹不得。
她仰头看天,似是看着那浓烈的霞光将日头吞尽,又看着街道上人声惊呼四起,充斥着“走水了”的声音,宋府各个小厮匆匆赶至。她漠然一笑,唇间吐出一句,尾音散在熏人的热浪里。
“今晚的夕阳,真美。”
沈念之回到晋国公府时,天色早已沉沉压下,夜色如墨,四野俱静。
她吩咐下人整备汤池,去衣入浴,任热雾漫起,将满身烟火与尘气一点点褪去。
再换上一袭秋香色襦裙,衣领微敞,乌发挽成松松一髻,斜垂至肩。举止看似随意,实则妆点极精。
沈念之静坐于一把紫檀雕椅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椅子上的花纹,节奏不紧不慢,她唇角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冷得像雨夜江水。
霜杏立在一旁,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门外,神情惴惴,欲言又止。
“小姐……要不要先歇下?”她低声劝道,“晋国公那边……说不定要到明日酉时才能回府。”
沈念之指腹摩挲着案上雕花,忽地轻笑了一下,眸中落下一点失落,声音清冷:“我知道。”
她自然明白今晚闹得动静不小,宋临渊必然不会放过她。
不过无妨。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骚动,火把光影摇动间,有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声音急促:
“大、大小姐,大理寺的人来了!可、可他们都不敢进,只……只进来了一位。”
厅中气氛顿时一紧。
霜杏面色微变,低声道:“小姐……”
沈念之缓缓起身,长袖曳地,裙摆轻曳,眸色沉静而锋利。
她扬了扬下颌,声线冷中带着一丝无所畏惧:“去前厅我去会会这位大人。”
她步出厅堂,风吹灯影微晃,主院灯火映照廊下几名家丁神色为难,个个低眉垂首,气氛凝重。
客位之上,顾行渊早已等候。身后无一人,孤身立于灯影之下,一袭官服束得利落端正,眉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峻。
“沈念之。”他语声沉稳,字字冰凉,“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沈念之并未应声,只缓步走至席前,抬手慢条斯理整了整衣摆,才慢悠悠抬眸,语气平静:“哦?我若说不知,顾大人可愿赐教?”
她态度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