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明眸光微凝,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顾行渊却?像没看见,只继续说?道:“我知这案子牵连极广……”
陆长明盯着他,片刻后,语调一缓:“顾大?人,办案得理,不得情,太锋也易折。”
顾行渊静静看着他,片刻后淡淡一笑:“陆大?人放心,我向来惜刃。”
陆家这根刺,他留着怕扎手。
从大?理寺出来时,天?色已暮,街角的香铺刚点起头炉檀香,香烟袅袅,散在夜风中。
顾行渊骑马行至半途,却?不知怎的,缰绳一转,竟又到了晋国公府门前。
他望着那道熟悉的朱红府门,一时沉默。门前灯火尚亮,仆役往来有序。他站在马下,手握缰绳,久久没有动。
他不是没想过进去,只是……没有由头。
想了好几句,皆觉突兀。正踌躇间,忽听身后一声车马辘辘。回头望去,果见一辆内府制样的马车自坊市那头而来,车帘掀开,是沈淮景。
他一袭常服,神?情温和,显然是才?自外?返。
他一眼便看到了顾行渊,略一愣,随即含笑拱手:“顾大?人?怎在此处驻足?”
顾行渊行礼:“偶经此处,恰巧路过。”
沈淮景含笑点头:“既然恰巧,不如入内一坐?”
顾行渊略一犹豫,却?也不好推辞,只得颔首:“多?谢沈相。”
两人一道入府,移步至正厅。府中早有仆人备好茶水,灯下烛影微摇,照得厅内一片暖光。
顾行渊端坐不语,茶盏温热在掌,似在思索什么,却?迟迟未开口?。
沈淮景也不催,慢条斯理饮了一口?,方才?放下茶盏,语气不疾不徐:“顾大?人今夜至此,可是为某事而来?”
顾行渊手中动作微顿,低头一看茶汤,竟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轻轻一咳,沉声道:
“啊……沈相,我……倒也没什么要紧事。”
他想了一下,硬扯出个理由,“只是听长公主殿下说?,您是书阳的老师,我来昭京时间尚短,官场诸事多?有不懂……便想着,若有机会,向沈相请教一二。”
说?着,语气越发平稳,姿态却?略显僵硬,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厅外?的方向。
那方向,正是通往后院女眷居所的小径。
沈淮景目光微动,端茶的手顿了顿,忽而轻轻一笑,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顾大?人这是……在等小女?”
顾行渊一口?茶还未咽下,便被这话呛得险些脱手,眉头一皱,咳了两声才?堪堪压住。
“咳……咳……沈相言重了,我……”他话没说?完,却?到底没再接下去,只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掩去眼底的一丝狼狈。
沈淮景却?没有再追问?,只轻轻笑了笑,转头吩咐仆人:“去,看看大?小姐回来了没有。”
顾行渊手中那只茶盏,终于握紧了些。
堂中茶香未散,气氛还带着几分略显尴尬的沉静,忽而,一名?家仆跌跌撞撞地从外?头冲了进来,脸上急得发白?,声音都带了喘:“相爷不好了,大?小姐她……她和英国公府的世子打起来了!”
话音一落,堂中一静。
沈淮景茶盏轻轻一顿,眉头却?不曾动一下,仿佛早已习惯这种?“日常惊悚”,慢条斯理地道:“所谓何事?”
倒是顾行渊第一个站了起来,身形带风,声线一沉:“你说?什么?”
他冷峻的眼神?落在那家仆身上,吓得对方一抖,结结巴巴道:“老奴也不清楚前因,只听人来报,说?……说?英国公世子的脑袋被小姐打破了,还、还在那儿躺着呢……”
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