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渊起身:“臣在。”

李珣目光自上而下地扫他?一眼,语气?虽淡,字字沉如石压:“赤羽军久驻瀚州,今北庭使至,朕念你旧功,特令其配合接待之事?。但?赤羽军乃朝廷重兵,不宜久由外?臣执掌。”

“今北庭通市已议定,你将赤羽军兵符交由兵部?,由朕亲封节度使另行?统辖。”

此?言一出,殿中一瞬死寂。

顾行?渊神色不动,眉眼未挑,只抬眸看了李珣一眼。

那一眼里无悲无惧,只是?一种沉到骨子里的冷。

兵符,是?赤羽军命脉。

他?若交了,便等于将赫连哲图三十年苦心?、瀚州十万铁骑,一笔抹去。

顾行?渊缓缓出列,拱手:“赤羽军自建军以来,不奉权臣之命,唯奉圣谕。臣自知位轻,惟愿陛下安边为重,不忍边防被误……”

“此?兵符,臣暂不能交。”

此?言落下,满朝皆惊。

而李珣脸色也冷了下来,轻轻一笑:“好一个‘为边疆’。”

“顾将军,你以为你带兵回京,朕是?无防之人?”

他?抬手,轻轻一挥。

殿外?鼓声突起,含元殿后?殿门缓缓开启,甲胄之声破殿而来,一队玄甲亲卫鱼贯而入,皆是?羽林左营,三日前悄然由他?调至宫中。

百官变色,北庭一行?亦神色骤变。

而此?时,苍晏站在文臣列中,面色微变,指尖在袖中缓缓绞紧。

他?原以为,这一局李珣只是?试探顾行?渊与北庭之联,借机压一压兵权,或设个台阶给顾行?渊下。

但?现在,他?看见的,是?杀意。

李珣从来都?没打算试探,他?,是?要将北庭使团与赤羽军一并?拿下。

殿门开启那一瞬,苍晏眸光微沉,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坏了。

他?眼角余光扫向顾行?渊,对方却像早有预感,只将右手按在腰间,未动,未言。

羽林军入殿,甲胄压地,寒光四起,殿中百官衣袖皆动,却无人敢言。

文臣不语,武将不动,气?氛已绷成一线。

李珣坐于高台之上,神色无异,凤眸微敛,语调如风落银丝:“顾将军,朕最后再问你一遍兵符,可愿交出?”

殿前顾行?渊抬眼,与他?对视。

他?声音低沉,不疾不徐:“臣已言明。赤羽军兵符,绝不外?授。”

话音刚落,羽林军齐步向前一步,甲叶摩擦之声如破布裂雪,直逼前列北庭使节队伍。

阿苏鲁面色一冷,右手已搭上腰间弯刀,却被阿聿微抬手势止住。

阿聿缓缓起身,自席中立起,目光沉静如冰潭,望向李珣:“陛下这是……待客之道?”

李珣看向他?,面不改色,语气?更淡:“王子自请来昭京,朕自然以礼相待。”

“只是?如今局势不稳,若再有外?邦乱臣通谋,朕……不得不防。”

“通谋”二字一出,殿内气?温似骤降三分。

此?言,已明?指赤羽军与北庭通敌。

苍晏面色微变,原本温润如常的神情?,此?刻再难维持。他?缓步出列,沉声出言:“陛下,赤羽军与北庭使节入京,皆由臣一手拟奏,若有疑罪,自当由臣一并?担之。”

“臣愿退位受审,只请陛下息兵,莫污盛典。”

他?话说得极重,语气?却一贯稳和,拱手深深一礼。

众臣哗然,李珣未动,目光却微冷。

片刻,他?唇角一挑:“好一个‘退位受审’。”

“朕记得,当初调你为中书令,朕亲赐玉带、封你为辅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