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念叨着自个儿命苦,却满眼都是担忧地回头看自家小姐。
屋中果真只有一床小炕,褥子厚实,被子是猎户家冬日用的,略带些草木与烟火气,屋角里还有老旧的木箱与几件猎弓皮甲。
顾行渊坐下后,沈念之轻手轻脚替他褪下染血的衣衫,动作虽利落,却掩不住眼底一丝愧意。
她?小心地给他伤口上药,又一层层地缠好?绷带,动作轻柔细致,半点不似平日里言语犀利的模样?。
片刻后,包扎妥当?,她?取来一套干净衣物替他披上,转身揭开床榻的一角,语气平静自然:
“我睡里面。”
顾行渊却是一愣,沉声道:“我睡地上。”
“你睡哪儿?这刚给你处理好?了伤口。”沈念之头也不抬地解开外袍的系带,动作干脆利落,“你的伤病若是再加重,怕是连马都骑不了。”
顾行渊眉头微蹙:“我不惯……”
“这时候还讲什么?惯不惯的?”她?抬眼看他一眼,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你既然救了我,就得负责到最后,别让自己?死在这半路上。”
他说不过她?,唇角绷紧,终是坐下,动作略显僵硬地墙躺下。
沈念之背对着他躺好?,一头乌发散落在枕上,绯色衣襟微敞,肩颈曲线落在烛光里,肌肤似雪。
顾行渊也翻身背对着她?,眼睫低垂,看着床脚方?向,不知在想什么?。窗外风声渐歇,屋内只余木柴烧得“噼啪”作响,夜意悄然笼罩了整座小屋。
二人皆沉默。
顾行渊向来不擅与人同榻而眠,更?何况还是她?。
他忽然有些紧张。
明明是寒冬腊月,依旧觉得掌心发热。
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好?似只要?盯得够久,心口那些莫名的躁意就会平息。可他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她?的呼吸声却偏偏更?清晰起来,近得仿佛贴着他的耳朵。
这时候,沈念之忽然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