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尚仪局,心头郁结难舒,只漫无目的地在宫道上随意走着。
初冬的宫墙红得?深沉,瓦上积雪未化?,檐角垂着几根细细的冰凌,映着远处苍茫的天色,透出几分凄凉。
行至转角,她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宫门口,有一队朝臣正低头肃然走过,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倏然顿住脚步。
是苍晏。
他今日着一袭深紫朝服,腰间悬着玉佩,清隽挺拔,眉目一如往日清淡温润,举手投足间从容自若,仿佛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中书侍郎。
只是,他身侧陪着的,竟是陆长明。
二人似刚议完事,陆长明面带笑意,苍晏也?礼貌地附和,举止间客气而疏离。沈念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袖中冰冷的指尖。
她静静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苍晏脸上。
苍晏似有所觉,微微侧头,隔着数丈远的距离,二人目光忽然撞在了一处。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沈念之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那眼神深得?像冰,压抑着复杂至极的情绪。
而苍晏也?并未避开,他就那样与她远远对视了一瞬,随后微微垂眸,轻轻点头示意,便又?转头与陆长明继续交谈,神色如常,半点端倪都未流露。
沈念之唇边忽地勾起一丝冷淡的笑。
她想?起数日前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一幕,他附和着陆长明、称他为“唯一的恩师”,她本以为心早已死?了,如今再见,竟还是觉得?刺痛。
真是可笑至极。
她收回视线,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身后渐远处,苍晏嘴角的笑意缓缓淡去,握着玉笏的手微微紧了紧,袖底青筋隐隐浮现,却终究未再回头看她一眼。
此时永州冬月,江风湿冷,空气中带着微凉的湿气。
忠王船队泊于潇水之畔,水面雾气弥漫,江面泛起层层波纹。船楼内燃着炭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隔着纸窗,仍可听见远处山鹧的哀鸣。沈忆秋披了件绣梅长褙子,坐在几案前,微微低头,手指蘸墨,写下了一封家书,李珩进来?,问道:“你前些日子寄出去的家书,怕是快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