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折入小巷,在旧书坊背后的茶肆二楼临窗要了间小间,竹帘微卷,窗下正好能看见街角琉璃屋檐落雪无声。

掌柜识得沈念之,早将上好杏花酒温好,亲自奉上来。

她倒也不避讳,接过酒壶亲手?斟了两杯,杏花香在杯中袅袅升起,她举杯,唇角挂着淡淡一笑:“顾大人今日陪我饮酒……”

“我已经不是?顾大人了,正如你说,我已经是?个白衣,叫我名字吧。”

“墨怀。”

顾行渊握着酒杯的手一时间顿在半空,除了亲人之外,还?没有女子叫过他的字,他抬头看着沈念之,随后又释怀一笑,她就是如此这般的女子。

二人并未豪饮,一壶酒见底,沈念之先?一步起身。

风从檐下吹来,卷着雪屑打?在两人衣角。她站在风雪中,神色却?一如往常,欲张口与顾行渊告别。

顾行渊沉默片刻,终是?抬手?,从怀中取出一物。

是?一柄短匕,形制极细,漆鞘描银,适合傍身,不易被人察觉。

“我不会说那些没用的。”他将匕首递给?她,语气一如既往清冷平稳,“但你若受了委屈,若他欺负你”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沈念之接过,指尖微紧,却?未道谢。她静静地看着匕首,忽地问了一句:“那你呢?你还?会记得我吗?”

她声音极轻,像是?只说给?风听。

顾行渊望着她,良久,才道:“我只愿你安好,沈……念之。”

雪再次开始落下。

两人并肩而立,彼此都未再言语。直到她率先?转身,袍角卷起雪意,只有那把?匕首,被她握在掌心。

晋国公府,日暮时分?。

雪色未退,暮霭却?已渐沉,屋檐下垂着两串红灯笼,灯火尚未点起,寒意却?先?入骨了。

沈念之方才从茶肆归来,一路未语,霜杏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终究未开口。

她一进院便将披风解下,递予婢女,手?脚一如往常利落,只那指节微微发凉。

刚入绣阁,还?未来得及换衣,外头传来通传声:

“宫里尚仪局嬷嬷,奉诏而来。”

霜杏一惊,忙欲去应门,沈念之却?拦住了她,亲自出迎。

帘外寒风卷雪,一位着官服的老太嬷立在门前,神情肃穆,一旁另有几名随侍女官,怀中抱着几叠册页、礼仪法?卷。

嬷嬷微一施礼,声调不高?,却?句句规整:“沈娘子,太子大婚在即,陛下口谕,册妃之前,当与正妃一同入宫试学宫礼,以正仪态、明?规矩。”

沈念之微怔,旋即笑了一下:“……原来这宫里,已有太子妃了?”

嬷嬷抬眼看她一眼,道:“太子正妃尚未正式册立,但已有拟定人选。如今与娘子同日入宫,共学女礼,也算未雨绸缪。”

沈念之垂眸,指尖轻扣茶盏盖沿,声线仍旧温和:“不知是?哪家千金,得了这般殊荣?”

“回娘子,是?陆相的侄女,江南陆氏嫡长?,闺名景姝。”

话音落地,屋内忽而一静。

霜杏脸色微变,沈念之却?依旧神色如常,只是?拿茶的手?指停顿了一瞬,盏中茶面波光微晃。

“陆景姝……”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是?个好名字。”

嬷嬷看她未有多言,又道:“娘子入宫之期定在三日后,请提前准备。试学礼仪将由尚仪局主教,贵妃亲定,不得缺席。”

沈念之点了点头:“自然。”

“那嬷嬷请回罢,我日内自会入宫。”

嬷嬷微一颔首,转身离去,雪声随她袍角翻落在地砖上,细碎寂然。

门帘一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