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顾将军。”玄晋大步走上来。

张士康的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袖子上，担忧地问：“伤还没好，跑来做什么？”

玄晋是在五天前被救回来的。

平定军的家属到太原城求助，张士康立即就带兵过去了，可是这样一来一回也需要三天。

他到的时候，玄晋身边只剩几个满身是伤的百姓还在撑着，他自己也少了一只手，而对手的人数比他们多得多。

玄晋他们当时边打边跑，跟着和尚们在山里和这些突厥军打游击战。

不过这个季节，五台山也没什么遮挡，他们的计划并不成功。

人数越来越少，到最后，和尚们全死了，身边的人也没剩几个，玄晋以为他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玄晋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说：“一条贱命，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的区别而已。”

顾二爷冷哼一声：“你小子前几年都能活的好好的，如今怎么反而唱衰我们了？”

“大概是累了吧。”玄晋一身是伤，已经很难再上战场了，但他就算要死，也要拉一两个突厥军当垫背。

“还有办法吗？”他问。

张士康盯着下方说：“如果对方只有这么些人，我们拼了命也能把敌人消灭。

可是现在我们不敢拼尽全力，否则一旦对方有援军到来，我们就彻底完了。”

“为什么不可能是我们的援军先到？”玄晋问了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问题。

张士康瞪了他一眼，有些怀疑他脑子被打坏了。

“太原郡背后那么多郡县，人口百万，竟然无人来支援吗？他们就不怕突厥军一路南下，砍下他们的脑袋？”

顾二爷冷厉地说：“都是一群孬种而已，宁愿跪着受死，也不敢站起来拼命。”

张士康用眼神制止了玄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这之前，他们往周边各郡求援的书信和使者不知送了多少，可全都是拒绝的。

大家的回答都是一个意思：他们兵力有限，无力派兵支援，而且谁知道突厥军会先攻哪座城？

万一他们把兵都派出来了，结果自己遭殃了呢？

这年头，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谁有能力帮助别人呢？

至于唇亡齿寒的道理，不是他们不懂，而是他们不没能力懂。

玄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光是耍两下都觉得全身的伤口在裂开。

张士康看着他透血的衣裳说：“别逞强。”

“让我与恩师最后并肩作战一次。”玄晋咬牙说。

张士康脸上露出笑容，“好，我们师徒并肩作战……可惜时间太短，否则我们还能指望一下岭南，说不定还能等到一个奇迹。”

二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上次那支带着神秘武器来支援的岭南小队。

可是这才过去几天？算算日子，高学赟和顾颜舒可能连岭南都没到。

顾二爷一直很好奇，想亲眼见识一下岭南的实力，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

石头的密集度不如弓箭，许多突厥军开始往上爬，前面的士兵摔下来了，后面的士兵立即补上，甚至有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

“来了，都小心些。”张士康握着枪，用力往下一戳。

对方身手敏捷，抬头时一双眼狠厉地瞪过来，不仅避开了他的枪，还迅速抓住他的枪柄用力一拽。

刚才就有不少守卫被他们强大的力量拖拽下去。

但张士康毕竟是练家子，他用力转动着长枪，巧劲一挑，将对方的手震麻了。

只见那名突厥兵换了一只手继续抓住这柄枪，试图借助作用力跳上来，然后被顾明泽一剑砍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