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娘平安无恙,常嘉刚要松口气,便感觉到心口一阵撕裂的疼痛。

熟悉的痛感搅得他站立不得,常嘉不禁暗骂老天爷,许久未发作的心绞之痛竟在这时候发作。

他痛的跪在地上,尝试着站起来,却根本用不上力,一动便一股钻心的痛楚。

常嘉手掌撑在地上,暗恨自己身子不争气,曾经大夫的诊言又在耳边响起:这是富贵病,穷人得不起啊。一有了这病,那就需全家砸锅卖铁的养着,就算是寻常有钱的人家,也得出一出血,要每日花上一笔钱,细心买药养着,再时常吃些补药,兴许还能活过及冠。

常五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赶紧松手向院门口跑去。

常嘉见他要跑,新仇旧恨顿时一同涌上心头。

他死死盯着常五后背,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只要常五死了,他和春娘就能彻底解脱了。

刚才和春娘商量着离开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常嘉咬紧后槽牙,脑海中的念头越来越来强烈,待眼角余光瞥到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t刺出一剑时,来不及犹豫,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扑向了常五。

剑锋刺破衣领,滑过脖颈。

常嘉摔在地上闷哼一声,直接滚到陆执徐脚下,不过他顾不上身在何处,回过神来后,当即便看向常五所在的方向。

只见常五双手捂着喷血的脖颈,双眼瞪大,正满是怨毒地瞪向刚才抹了自己脖子的刺客。

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来的太快了。

刀快,人死的更快。

地上泥水混着血水,滚了一身一头的少年却只觉从心底漫上来一股轻松,就像是在夜间独行的游子,终于等到了晨曦微亮。

“倒是心狠。”

常嘉眨眨眼,嘴角刚扯开一个笑容,便听到头顶传来这么一句话。

他抬头看去,却对上一双淡漠的眸子。

对常嘉的所作所为,陆执徐无意给与更多评价。

虽然亲眼目睹了一幕子杀父,但他自己也不见得做的有多好,顶多五十步笑百步,做的没那么明显罢了,因而也就说了一句心狠。而这句心狠也不是为着常嘉杀了常五,而是为半大少年能拿命去赌,毕竟但凡扑上去的力道少几分,刚才被割断喉咙的便不是地上躺着的人,而是自己了。

不过他还没忘自己身处何种境地,很快便错开目光。

这时刺客袭来,他侧身躲过,同时出剑刺伤刺客的大腿,刺客惨叫跌倒,又被他顺势补上一剑,送人归西。

乾一带人赶到小院,正好目睹这一幕。

此时院中的刺客已经死伤过半,剩余一些残兵败将,在皆是精锐侍卫的围剿下,抵抗不过半刻钟,便纷纷成了刀剑下的亡魂。

一场屠杀便就此落下帷幕。

本就破乱的小院更是乱的不成样子。

春娘茫然地环顾小院,呆愣一会儿后,她扶着门框艰难地站起来,顾不上沾血的裙角,踉踉跄跄地向儿子奔去。

来到常嘉身边,她吃力地扶起儿子,嗓音微颤道:“嘉儿,可有伤着,你告诉娘,可是伤着哪了?”

常嘉借着春娘的手上的力道站起来,他摇摇头,有气无力道:“娘,我没事。”

说着他看向地上常五。

春娘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之前院中的情景太过混乱,她竟不知常五居然回来了,长久以来对暴力的畏惧,让她扶住儿子臂膀的双手无意识掐紧,哪怕常五一动不动,她也怕得很。

常嘉只好伸手覆在春娘手背上,冰凉的手心拉回了女人些许神志。

他看着常五身旁晕开的血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