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新银。

“这银子……常看你绣些物件儿去镇上卖,还以为挣不了多少钱。也好,虽说绣东西伤眼,也是条活路不是。”李大娘收好银子,她也不好收完钱就走,便问了几句家常,“嘉小子的身子怎么样了,镇里的医倌怎么说。”

听人问起儿子,春娘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好多了,嘉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大夫说吃些好的养着,以后也能娶妻生子。”

“这就好,这就好……以后下了鸡子,我再给你送来。”

都是十几年的乡邻,李大娘还是真心盼着孩子能好,不说别的,能娶妻生子就是好事,“这都晌午了,不说了,你也养着吧,我走了,你就别送了。”

“嫂子慢走。”

春娘目送李大娘离开,提起脚边的篮子,正要转身回屋,却看到西屋的窗子后站着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姜公子,我儿身弱,这鸡子是大夫嘱咐吃的,也不好拿出来招待客人,您见谅。”

虽说眼下流落在外,比不上昔日锦衣玉食,可陆执徐也不至于贪几个鸡子吃,何况他刚才也目睹了院子里的买卖,那块碎银还是他给的房钱。

陆执徐没说话,只颔首合上了窗。

春娘转身回屋,灶上烧着热水,儿子正往灶里添柴。

她将盛着鸡子的篮子放稳妥,唤儿子的小名:“嘉儿,你去敲个鸡子吃,水放着娘来烧,烧好了再叫你。”

“娘,您去屋里歇着,烧好了我会直接拎去西屋,大夫的话您也不用往心里去,我用不着每日都吃鸡子。还有西屋的那些人,我看那些人住不久,他们给的银钱还是省着用吧。”

灶后的少年直起腰,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少年的嗓音有些喑哑,可说话的语气却不急不缓,丝毫没有这个年岁该有的急躁。

春娘一时无言,她叹口气道:“等你爹回来,这些钱也留不住,还不如给你补身体。”

“娘给我就好,我托人去镇上买些米粮。这月粮价升的太快,就连马料也涨价不少,我打听到周围几个镇子也是如此,怕是城里出了大事,这些米粮不管是我们自己吃,还是拿去卖,都划算。”

解释完自己的打算,常嘉拍拍手上粘的草木的灰,面色冷淡道:“而且,他不是我爹。”

“嘉儿……”春娘无奈地叫一声儿子的名字,她虽知晓儿子自幼聪慧,可儿子时常的冷漠,也让她感到无可奈何,也许当初,她就不该说破儿子的身世。

可她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女人,有什么办法带儿子去认祖归宗,何况上京城那么远,母子二人根本没有足够的银钱傍身,且就算去了,只要那人还活着,儿子也不见的能认亲……

常嘉一看春娘的神色,便知自己娘在想什么,纠结又不甘,既想带他离开,又因为害怕某些人,所以宁愿留在这个破烂的家里,也不愿冒险。

灶上的热水滚开,常嘉灭好炉灶里的火,趁热将水舀到木盆里,然后端去西屋。

路上,过早成熟的少年想起许多事。

平时他不会胡思乱想,毕竟活着就已经很难了,也许是近日家里住进了外人,才会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