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清面前坐起身的人是雾星河后,眼神倏地变得清明。
他声音有些喑哑,“你……你醒了?”
雾星河背对着他坐在床上,脸颊上透着一层薄红,他轻喘着气,听见他的声音后,解着衣扣的手一顿。
“嗯,醒了。”
他微微侧过?身回头去看江川,刚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衣,半敞开着领口,露出一截清晰可见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窗外照进来的微弱月光,让江川只能勉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还有雾星河说话点头时的动作。
不?过?他还是注意到,雾星河说话时眼底流露出了某种刚才没有的生机。
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活人才有的那股生气。
江川顿了顿,下意识问道?:“那你刚刚……”
雾星河说:“我有点饿了,还想去洗澡。”
江川:“……”
江川缓慢地坐起身,用力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几分?,不?再?问刚才的事情。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吃完了再?洗澡。”
雾星河点点头,“想吃红糖鸡蛋。”
江川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的灯。
“行。”
·
隔壁房间里,传来杨枫震天响的呼噜声,看来两人起床的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堪称优秀的睡眠质量。
雾星河身上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衬衣,盘腿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红糖鸡蛋。
江川站在床边看他,看他张着嘴吹一吹勺子,然后小口小口地咽下去。
红糖是昨天江川去门口商店买烟时,看见货架上摆得有,顺手买回来的,他记得还顺手买了两颗棒棒糖,回来后好像放在茶几上了。
江川正要转身去外面看看,雾星河却突然开口了。
“声音这么吵,你以前是怎么睡着的?”
江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杨枫的呼噜声,“……习惯了吧。”
从?他认识杨枫的第一天起,这人打呼噜的毛病就改不?了,以前在监房的时候,还不?止他一个人打,那得是几个人合奏,一到晚上就跟开交响乐会似得。
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他在里面一待就是七年,慢慢地可不?就是习惯了。
江川目光落在雾星河黑色柔软的发顶上。
要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总是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入侵一个人的生活,等反应过?来时,早就撕也撕不?开了。
雾星河垂着头将一碗鸡蛋羹吃完了,然后把碗递给江川,江川拿出去洗,回来的时候见雾星河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在床上坐着,便问了句。
“不?是要去洗澡吗?我去给你放热水。”
他说完又要转身出去,被雾星河给叫住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其?实?雾星河也不?是完全?没有记忆,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每次发病之后确实?会记不?清自己做过?什么,但现?在他有按时吃药,定期治疗,身体情况没有以前那么糟糕。
所以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他记得,包括江川对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
江川脚步一下愣在原地,他沉默着站在原地,心?底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雾星河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衬衣的边角,像是在等待审判降落,又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在等待一场怒火降临。
半晌,江川伸手捏了下鼻梁,忽然上前几步,一条腿弯曲压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