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星河:“……”
他直起身,将毛巾扔进水盆里。
被打湿的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他沉默地站在床边,望着床上陷入沉睡的英俊男孩,圣洁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仿佛为这对少年人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
温柔而美丽。
·
时间像个处在青春期的叛逆小?孩。
当你?想要留住他的时候,它脚下?就按上了风火轮,不顾你?的挽留,只管向前冲。
但当你?想要让它快点走时,它又不走了,慢慢悠悠,恨不得一秒钟拖成两秒钟那么慢。
八月的第二天早上,在雾星河天不亮就起床,去厨房揉面团和包包子里平静度过。
看着白色的面团一个个成型,排排坐在案板上,闻着面粉和猪肉交融在一起的香味,隔着笼屉飘在清晨浅橘色的天空里。
雾星河动荡了一整夜的心?,终于沉静下?来?。
这会儿?大街上还?没什?么人,很安静。
马路对面传来?一阵沙沙地扫地声。
佝偻着脊背的苍老太婆穿着黄色马甲,拿着大扫帚将路上的树叶扫成一堆,每路过一个垃圾桶,她都会放下?扫帚去扒着看看,要是有塑料瓶和纸箱,就开心?地收在她的小?麻袋里,那可是额外收入。
雾星河以前听江奶奶说过,扫地阿婆身边的亲人都生病走完了,身边就剩下?个小?孙女?,刚上小?学二年级。
阿婆扫大街、捡瓶子,都是为了要供孙女?上大学。
同住在这一片,江奶奶有时候看见了,恰好笼屉里又有多余的,就会送小?姑娘一个包子。
都是苦命人呐。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阿婆,还?是她自己?。
雾星河从小?生长在雾家,徐子舒就算对他再苛刻,也没有让他缺过吃穿,在来?榆城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会有人吃不饱、穿不暖,连上学都上不了。
他十二岁那年来?榆城,现?在十五岁。
三年时间里,他被打过、被骂过、也被孤立过,饿过冷过,尝过雨雪的滋味,也偷偷翻过垃圾桶。
他学会了洗衣服,学会了包包子,学会了扫地做家务,也知道了怎么靠自己?去挣钱。
平心?而论,远没有在雾家的时候过得富足,却也远远没有现?在过得幸福和满足。
所以他极度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
那么有些事情,比如说出来?会影响他和江川的关系,会让他也行不得不离开江家,再次成为一个人的事情,就没必要揭开得太早。
等想通后,雾星河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星星啊,进来?吃饭了……”
江川还?在帘子后的小?床上睡得很熟,江奶奶早上起来?后发现?自己?的活被人抢了,于是只好在厨房熬着小?米粥,准备早饭。
“星星……”江奶奶又叫他。
雾星河扭头应了一声,“就来?了!”
他扭头对来?买包子的客人说:“你?好五个鲜肉,五个香菇,一共七块五,这是找你?的钱。”
“好,谢谢。”
雾星河合上钱箱,盖上笼屉,抬头看了眼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转身进屋去喝小?米粥。
两人边吃边小?声说话。
江奶奶说腰上的膏药用完了,雾星河说待会儿?吃完就去诊所给她拿,江奶奶又说煮了碗醒酒汤,让他盛出来?放在江川床边,等他醒了喝,雾星河说好。
日子平淡温馨。
雾星河希望一直都是这样。
可惜人世间的事情,大抵都是事与?愿违的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