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疏迟说,“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这句没事有点熬夜后的疲乏,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逢夏思索着,她虽然早八但是下午没有课,“我送你回去休息?”
“然后呢?”宋疏迟问得儒雅而温和,“夏夏晚上再回去哄闺蜜?”
“……”
这个哄用的很有灵性。
逢夏确实没有这么快同居的打算,正在脑海里飞速地想着解决办法:
“我住一晚陪你。”
她看过去,身边人慢慢垂下眼,眼睫微微遮挡,游曳在眼底的光便在瞬间显得冷而寂寥。
他没说拒绝,也没有说答应的话,就很轻,轻到好像逢夏一不注意就会散在风里声音说:
“我没事。”
愧疚,特别是他还特地抽时间来当助教之后。
难言的愧疚的洞开始在她柔软的心底刨坑。
逢夏一时语塞,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听着课。
能看出来这个老师真的很喜欢宋疏迟,从公布助教到现在这个眼睛都快弯成缝隙,夸完鉴赏作品时又播放了宋疏迟首张全球音专收录曲。
是只有从他手下才能流淌出的音符旋律,纯粹而干净,耳畔进化到心灵的洗涤,演奏时声音便是最有修养的绅士,温柔礼貌,哪怕在惊悚曲目里也似裹着锋利的温柔刀。
他的曲很神奇,可能得益于本身良好的家教和修养,又会透着几分疏远的冷感。
有人爱他绅士。
有人爱他皮囊下的利刃。
这样的风格,绝无仅有。
逢夏在发布当天就听过他的专辑了,只是当时各忙各的没有什么询问的时间,台上的老师正在介绍作曲家为他作曲的内容,说是欣赏他演奏里细腻欢快的风格能与曲风贴合。
她问:
“是吗?”
宋疏迟偏头问:
“你觉得呢。”
她其实音乐天赋也仅仅只在节拍和蕴意的了解,再多也没有了,更别说是古典乐:“不知道,虽然是细腻,但是直觉感觉不是老师说的那样。”
“嗯。”他说,“作曲家的父亲是吸/毒犯,他当年写曲子是为了庆祝他父亲的死亡。”
宋疏迟说这句话时声音里甚至没有过多的起伏,或是异常的平静,看过来时,黑如曜石的眼瞳还晕着轻浅淡的笑意。
冷静,寻常。
在诉说一件日日都会经历过的小事一般。
即便话里的深意是作曲家看中他的伤疤而赠送演奏曲。
他在演奏他的伤口。
逢夏好像感觉到那杯苦到喉咙都发涩的黑咖开始起作用了,流淌经过的五脏六腑都编织郁苦,闷闷地堵在喉咙眼,不上不下。
她感觉这就是他的故事。
是喝下去早已习以为常的冰美式。
但若在某一时刻去细细回想这个味道,舌苔上每个细小的味蕾都在抗诉,身体感知记忆叫嚣着止不住地干呕。
没有谁是天生就习惯吃苦的。
逢夏看过去的时候,他垂落的眼睫便像纯白天使耷拉下来的两道羽翼,缱绻的光色也晕上莫名失落的色调。
她心底刚刨出来的洞穴开始无限扩大蔓延,快形成一道巨幅沟壑。
“你……难过吗?”
四目相对。
他动作稍顿,似是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转瞬即逝,重新敛下眼睫。
没说话,像是默认似的。
逢夏反握住他的手,如伞骨撑开的削瘦修长骨骼被紧紧攥在她手心里,他的手心有琴茧,略显粗粝的触感划过她的手。
那点微凉的热